“啊呸,你知晓他们逃去哪儿了么!”卢庄主忿恨地啐了一口,道,“天剑宗!是天剑宗!”
龙倾寒双目一凛,心里忽地闪过一道光,总觉得似有什么真相从心头慢慢地浮现。
“天剑宗是甚?”翠凝不解地问道。
“哼哼,天剑宗啊,那是江湖的一大门派,里头高手甚多,我能如何去杀,是以后头便算了,左右他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娃子,能成何大器,指不准长大了都不晓得家里头发生何事。”
“七岁?”翠凝逮住了他话语里袒露出的信息,疑道,“不是两岁么。”
“两岁那是走丢的年纪,归来时都七岁了。”卢庄主一挥手,不满地道,“莫不是你怀疑我算错了罢,我告知你,我们庄内的账都由着我算的,嗝,绝不会算错,那时时隔了五年,他走丢时两岁……”
他掰起手指便要算起来,然而翠凝却不愿同他废话,直接问道:“那这五年,他去了哪儿?”
“我怎地知晓!”卢庄主一挥袍袖,愤愤地道,“我还关心一个对我无甚威胁的人作甚!”
翠凝被他吓了一跳,察觉他仍是在醉中时,才缓了口气,继续顶着胆子问道:“那后头,那娃子到了天剑宗后,您未再探听他的事了么。”
“探来作甚!”卢庄主不满地斥了一句,“花家都到我手了,他能待如何。指不准,他现下都成了天剑宗的一员,早将自己的家人给忘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呃……”“咚”地一声响起,他忽地双目一睁,竟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
翠凝被吓了一跳,方要起身看他究竟怎么了的时候,忽觉后脊一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后背侵袭而来,她僵硬着脖子回头,便撞进了一双冷得没有温度的眸里:“公……公子。”铺天盖地的寒气从脚尖汇入心底,冻得她话都无法连成句。
龙倾寒没有看她,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那个肥得流油的男人身上,怵而,寒芒乍现,幽泽剑出,犀利的蓝光便要往卢庄主脖子上抹去。
“且住!”翠凝急忙喝了一声,将龙倾寒的剑恰巧地唤住了。
看到那正好停留在卢庄主脖前一寸的剑,翠凝长吁了一口气,她按着自己的胸口,解释道:“公子,你若杀了他,你要置我于何地。”
龙倾寒一怔,这才恍然发觉,若是自己将他杀了,那么翠凝必脱不了干系。但可惜,任何事都无法阻止他滔天的杀意!目光一凝,复又前刺而去。
“公子!”翠凝把身一拦,急切地唤道,“你且听我一言!此时他万万不能杀啊!”
龙倾寒勉力地沉下呼吸,话语里不带一丝温度:“为何。”
察觉到龙倾寒可商量的口吻,翠凝吁了一口气:“且不说他的死干系到我的生命,便是说您杀了他之后,又能如何。”
“他该死!”言下之意,便是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阻止他杀人。
“是,他是该死!但是,”翠凝的眼里划过了一丝狠绝,“但是一剑杀死他,未免太便宜他,也太对不住花家死去的恁多人了。”
龙倾寒目光微动,手里的剑不着痕迹地退了几寸:“那你以为如何。”
看到事情有转机,翠凝便松了口气道:“只怕公子您有所不知,近日来,我听闻他被一人给缠上了,那人似要在他这寻什么东西,而他却一直瞒着不相给予。我想,若果能挑起那两人的纷争,引得众人观之,届时我们再一面当众揭穿他的真面目,一面暗中刺杀他,将罪过嫁祸于他人身上,如此,岂非更好。”
龙倾寒嘴唇龛动,冷冷地道:“你图什么。”
“我图他死!”狠绝的口吻从她口中一字一字地逸出,痛恨之情在字里行间丝丝透露。她的眼里没有了方才那娇媚的模样,多了一些寻常女子没有的狠戾,“但我想要他连同枫叶山庄一起灭亡!”
龙倾寒的眼里恢复了平淡的祥和,他看了翠凝一眼,便收起了手里的剑。他无心关心翠凝与卢庄主的纠葛,他只想知道,该如何让卢庄主死,才痛快。
翠凝收敛起了脸上的狠绝,换上了一丝微笑:“公子你若信我,这几日留在丹霞州,夜里去窥枫叶山庄便可知晓此事了。届时若是他死了,公子记得来告知我一声。”
龙倾寒冷冷地颔首,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翠凝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便不惧日后他死了,我将罪责灌到你头上么。”
龙倾寒脚步一顿,却是头也不回地翻身跃走了。
“我不会错杀好人。”
一句轻忽飘渺的话,从风中飘来,击打在了翠凝的心上,久久萦绕。
言下之意,便是卢庄主这恶人该死,哪怕翠凝将杀人之罪灌在他的头上,他也不会后悔。
看着那消失在天际的蓝衣身影,翠凝莞尔一笑,对着黑暗的夜幕,轻轻地道:“当真是个有趣的人啊。你说是么,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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