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澜心说大胆,可是在这只剩下她们两人的世界里,没有一个观众,教训她能有什么意义?干脆冷哼着附和道:“或许吧!”
要是叫严匀匀远远看到这一副主仆相掺,默契十足的场面,估计她原本欢腾活跃的心又得凉下半截。
倒不是因为她喜欢疏澜而吃醋,她对疏澜的感情是纯正的感激与钦佩,一但想到她们是主仆,向来仆从依据主人的好恶行事,小眠子的内心若有一分无情,那么令她尊崇的疏澜至少便该有两分……
不是她暗黑心理,毕竟她受过许多历史书本与宫廷剧的熏陶。现实所处的环境还原到一个阶级框架里,多半八|九不离十了。
与初来不同,严匀匀这两天睡得很不踏实,明明她现在睡在华屋广厦,锦衾暖被里,比以往与傅织书所睡的床被温暖柔和十倍不止,却远没有与傅织书同寝时的温暖与安眠。
只因为,暖被之中,并没有那独属于关怀她的人所不断传送的温情,她缺失了那份凭着本能去汲取的安全感。
虽然衣锦食玉,富贵舒适,在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她好似不能长久的持续这种生活了……
严匀匀真希望快点开堂审了她的案子,不管下场好不好,都不用再像纸扎的花朵一般依附在一树装饰华丽的虚木之上。
终于到了第三日,她仍然打扮妥当,与疏澜和小眠子二人同吃早餐。她们对她始终柔和礼待如初,她也礼貌回应,却不自觉的熄了心中那股深入相交的热情。
疏澜与小眠子好似不知她心中变化,微笑着打开话题,甚至将眼底美食,联结到了天地意趣。疏澜笑道:“这驿馆的菜式,匀匀该是吃腻了?等明日销了公案,我们一同回皇都,那万般菜色,终于又多了一个知味人。”
听她说到明日结案,严匀匀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心想这些皇家之人,为一件小事,该不至于再而三的延误了吧!
而疏澜言谈之中总是直接提及“一同回皇都”,是确信还是暗示,她不会受这个案子所累的?
严匀匀并没有多说,而是舒展眉头笑了笑:“谢谢你啊,疏澜!”
她又在驿馆中待了整天,傍晚落日将尽的时候,疏澜独身一人翩翩行至她的院中,含笑道:“匀匀,从你来驿馆之时,到今整整六日,委实有些困苦了你。本该早些带你一览本县风光,奈何事务繁杂。不知现下,我可有幸与你一同携袂出游,踏暮漫步?”
疏澜待她始终柔和亲善,而且做为一个陌生人,还是这个时代的至尊至贵之人,能对她这般,实在是恩宠之极了。
严匀匀清楚自己因为小眠子的那个特定事件,心中对疏澜也生出了警戒,可是疏澜对她从无半分凶恶侵害之意,反而关怀有加,光风霁月。
如果只因为小眠子的话而对她有所误会,是不是也算自己识人不清呢?
严匀匀仍穿着那套兰色锦服,因为深思而面带薄色,清冷倍增。她本站在一株参天古树下面发呆,听到疏澜的邀请,脑中飞快转过诸多念头,最终绽开笑颜清雅一笑:“我之前就想能跟疏澜一起游览的话,必定广增见闻,身心畅快。现在能得你所邀,是我的荣幸才对呢!”
两个风格不同,却都品貌上佳的丽人能想到一块儿,走在一起,那清朗的相视一笑,瞬间黯然了所有的风景。
晚风不急,却也摧人。
出门前,疏澜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件青色斗篷,亲自为严匀匀披上。严匀匀想到礼尚往来,疏澜待自己这般好,终究快一步抢过侍女,也主动替疏澜系好她鸦色斗篷的领口绣带。
这一幕落在几个眼尖的侍女小奴眼里,简直美好得大呼受不了。
严匀匀并没多嘴的去问小眠子为什么没有同来,事实上她更愿意与疏澜相处,或许是因为她们认识在先?
莲王殿下出行仪仗,后面跟着一溜十二个手持长剑,身穿护甲的煞气大姐,才刚走出半条街,但凡见到疏澜与严匀匀的人都受惊似得,诚惶诚恐的跑走了。
她们有这么吓人嘛……严匀匀古怪的咬起了嘴角。
疏澜也比较习惯于平民见到她时的仰慕与膜拜,这个直接吓跑的状况也有几分让人着恼。眼角余光瞥过严匀匀的不适应,朝后一挥手:“你们几个回去吧,不必再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