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他人,要不是吓得当场扑通跪倒在地,要不便是一下爬到牢边扯县官袍服大呼冤枉或饶命,这女子的反应竟是忒礼貌了些。
县官背后立着那位宝蓝华衣的女子,嘴角微微一翘。
现在才被辨出身份的县官大人一哼:“正是!本官听说你十分大胆,竟敢打碎澄州柳絮郡主之宝瓶,当下惊怒非常,是以不顾夜深,特来问询于你,且快从实招来!”
严匀匀精神大震,连忙跑到门口,双手拽住牢柱,望着县官的眼睛诚恳道:“县官大人,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打碎郡主的花瓶!当时在集市上,我正弯腰看闹市的稀奇,一转头便被郡主说打碎了花瓶,然后便被扭送至此,我背对着她们,实在不知道郡主的花瓶是怎么碎掉的呀!”
那县官被她一双妙目热切的望着,不由微觉尴尬,后退一步,喝道:“休得狡辩!郡主之仆备案时便说明你无端惊了她们的宝马,郡主大受冲撞,一下便被你撞倒了宝瓶,你可知罪?”
严匀匀灵光一闪:“那最多也只是我挡住了她的马,马儿惊蹄害得她没拿稳瓶子,摔碎在地。也不是我打碎的啊!我记得很清楚,我根本没有碰到那个花瓶!”
县官冷冷道:“那一切祸端便也是你,否则无端端的,郡主之宝瓶怎会脱手落地?”
毕竟严匀匀背后没长眼睛,没看清当时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顿时灵光又是一闪,叫道:“是了!当时集市上那么多人,你们怎么不带几个回来查证?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问便知!”
县官又向背后华衣女子一望,回身喝道:“刁民,本官何须你教诲怎生查案!只是郡主忙碌,本欲等到她来和你对案之日再传证人,你倒先装出唬人的姿态来了!”
严匀匀心想反正这是不好了的节奏,横竖也就破罐子破摔,怒道:“反正我清者自清,既然郡主忙碌,要过几天才对案,那我最多也只是嫌疑人,还没定罪,你们也不能什么都不说的就把我关进牢房里!这里又冷又黑,我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真关个几天,吓也吓傻了!到时候还能说出正确的供词吗?”
县官简直不知该气该笑,她身后的华衣女子忽然轻笑着开口:“照你们这么说,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严匀匀哼道:“我可没这意思,不过我并不是无理的人,如果郡主真的因我而打碎了花瓶,我的确应该承担部分赔偿责任……如果实在无法赔偿,再由你们依法处置。但是眼下情形不明,你们可不可以让我禁足在家,随时等候传唤?我保证不会逃跑!我在这里真的待不下去啦……”
说着扫一眼四周阴森环境,便又楚楚可怜,几欲落泪,县官忽地也有几分同情于她。瞧她模样,虽然衣着并非华贵,但是眼明神净,言语坦然从容,想来的确是不曾受过大苦的。
且本国对容貌英雅,神色良善之女大是宽待,如果她不是倒霉得罪了贵人,也不至当即入狱。县官尚不知该做什么决定,心道后面那位主子心思不明,要不暂且将这女子提押出来,关到衙门的空房里去,仔细让人守着?
这时,宝蓝绣衣的女子翩翩从明灭的烛光里走到县官大人之前,瞧了瞧眨着眼睛不知状况的严匀匀,声音里带出几分温和笑意:“雷大人,依小王看,此案倒不甚复杂。我表妹澄州郡主的性子莽撞,我是了解的。多半是此女恰巧挡了她的马匹,一惊之下古瓶脱手,她无处撒气,便要这女子获罪。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此女的确该负‘导火’之责。可是又诚如她所言,此牢阴森冷暗,一个可怜的良家女子,哪里待得下去?”
县令心说是了,正要将心中计较说出,便听宝蓝绣衣的女子笑着续道:“不如这样,将此女暂交小王看管,既不让她逃了,也不让她因为郡主的威严而在牢中待过几日便吓傻了。如何?”
县官当即拱手:“自是好得很,一切由莲王定夺。”
就这样,严匀匀莫名其妙的认识了整个生命里最最“尊贵”的一个女人,莲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