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春莲边哭边说:我也是对共产党有功的,我叫来我的师父来参加八大队,促使那么多人参加八大队。共产党的大干部住我哥哥家,都是我照顾他保护他的,给他烧饭,给他洗衣服,可是共产党干部翻脸不认人,现在见死不救。
翻脸不认人?不会吧?你为革命作过贡献,人民是不会忘记的。不过,这种事跟土改又是两码事,作为个人,有时候是无能为力的,你不要埋怨人家。
龚春莲抬起泪迹斑斑的脸说:个人无能为力吗?官再大也没办法吗?
黄秋生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暗叹:原来她是很漂亮的。他答道:是的,我们都要按党中央的指示精神做,个人是不能违反的,职位再高的干部也不能违反中央精神搞特殊。
原来是这样,那我也不怪他了。
你原来怪谁啊?
怪那个我照顾过的共产党干部啊。
哈,原来你是为这个感到委屈。
也不全是,我觉得癞头特别讨厌。你们共产党怎么会用这种人?
他苦大仇深嘛,是我们依靠的对象,不能太苛求他身上的缺点。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因为刚才他说剥你衣服的话?
龚春莲红了脸,说:我以前就讨厌,他……他欺负人。
黄秋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就不再问,见她不哭了,说:好了,你哭也哭了,也该让我完成任务了吧?
龚春莲用毛巾擦了一把脸,站起身,在墙上抠下一块砖,取出一根金条,十块银元。
黄秋生笑道:藏得真巧,不是你自己拿出来,我们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
龚春莲将东西递给他,说:如果不是你这个讲道理的干部,我宁可被打死也不拿出来。我刚才真想夺枪把你们都打死,我真拼命你们几个根本不是我对手,而且我学过打枪的。
我看出来了,不过你拼命确实不值得,何况你还有孩子。
是啊,就是你提醒我想到孩子,我才没拼命,我死了,孩子就没爹没妈了。
黄秋生掂了掂手里的金银,说:你说原来想用这个维持你们娘儿三个生活的?
那是的,你们这么逼我,我有什么办法,以后挨饿也只得挨饿了。
这个……应该也不会挨饿,接下来应该给你田的。
我还能分到田?唉,就算分给我田,我也种不了。
你实在有困难,政府也应该会解决的,你放心,新社会不会让人挨饿的。
政府会来解决我这样人的事?
我现在也说不清,你以后真没饭吃了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