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没想到会容易,浅笑再次爬上她的面颊。
她之前一直以为曲文海能爬到现在的位置靠的就是面皮厚不要脸,还有一点运气,现在看来他倒是更懂得如何变通,懂得不在一事一物上去计较。
“祖父,”她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折子:“您应该彻夜未眠苦思冥想才能想出这个法子,您明日要不要憔悴一些?”
钱疏本只说让曲文海回来拟奏,可没说明日这折子会由谁递上去,他们祖孙二人好不容易商议出的法子若是被人就这般摘了桃子,那就着实恶心了些。
明日早朝后就要将奏疏递到景帝那里,其上曲文海的字迹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但张乾远、钱疏本若是摆明了想占便宜,将功劳划归己有,就完全可以用曲文海只是代笔来解释。
曲文海自是明白曲清言话中所指,只所有的心思都被一个小辈猜中,还是让他有几分羞恼。
“这等事不需你再多言,你们今日当差也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被羞愤交加的曲文海自书房中赶出来,曲清言只觉这个祖父褪去面具后更真切了几分。
她侧身就见曲清闻小心的跟在她身后,面上还带这些失落。
“四弟,你是不是觉得大哥很是没用。”
怎么……又来了……
“大哥何出此言?”
“前一年你在国子监中的难处大哥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现在你在翰林院中的难处大哥依旧帮不上忙,大哥就算想顶替你去詹事府,可我学识不够,只二甲进士出身还没资格去为太子讲书。
“你被逼得离京,其中一半的原因也是希望祖父可以将剩余的精力落于我身上,只因为我是长孙。”
他越说越是觉得自己无用,不论是弟弟还是祖父,哪一个他都帮不上忙,刚刚在书房中曲文海的困境还是曲清言帮着去解。
他一直以为自己中了进士后就会不同,就可以独挡一面,却是没想到心间的无力感还是挥之不去。
“大哥何必妄自菲薄,大哥过往的自信潇洒到哪里去了?你我出身不同,肩上的责任也不同,我是庶出三房中的小辈,我的出身就注定了我想要的都要靠我自己去争取。
“而反过来,我不想肩负的我也可以随时放手不去管,因为我身上没有责任,我可以任性的想要出京,可以这般看来像是自毁前程。
“但是大哥不同,大哥自出生那日起肩膀上就落着曲家,这个重担你没有办法卸去,所以大哥不能任性也不能向我这般各式各样的出风头,大哥需要的是稳扎稳打的走好每一步。
“你我之间本就不同,大哥又何必拘泥于这些表象?”
曲清言的话说的格外直接,褪去花团锦簇的遮掩,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你……你当真就是这样想?曲家……曲家你也不愿意管了是吗?”
曲清闻嘴唇颤抖着,这个四弟原来一直存的是要同曲家撇清关系的想法?!
“大哥又是说的哪里话,”曲清言克制不住的白了他一眼:“我的姓氏还摆在这里,我不过是让你放宽心在京中好好的经营,待日后我想回京时,大哥也能拉我一把。”
原来是这样!
曲清闻终于放下心头最后一点别扭笑了出来:“好,我明白了……你放心,大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