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笔迹太过熟悉。
余有台抬眼看向众人,就见另两位副考官正在认真比对,而顾恩阳在同同考官商量等一下的填榜一事。
他心下犹豫着,不知这事是否当告知顾恩阳。
只现下已是要开始填榜,名次事先也已是敲定下来,他无凭无据,说出来也只会让顾恩阳为难。
他沉着脸退到一旁,抬眼就见杨忠杰面上意味深长的笑。
唱榜开始,守在贡院外等着消息的众人已是都做好报喜拿赏钱的准备。
曲文海这一日里在刑部当差都有些魂不守舍,想他当年几乎算是田家的半个上门女婿,同田氏成亲后低眉顺眼好些年,这才得以在二十二岁考中进士,外放做官。
这么些年里,靠着眼光和际遇一次次升迁,终于让他得以在岳丈过世前可以扬眉吐气。
现在,他的孙儿终于可以气定神闲的下场,不用去禁受他之前所走过的一遭。
好不容易熬到下差时间,他心急的丢下手中的事,急匆匆的往回赶。
“曲大人,钱大人传话来让您到内阁去一趟。”
这个时候传他做什么,曲文海心中虽急也只能交代下去,若是贡院处有消息传来,定要第一时间让他知晓。
临近傍晚,京城中刮起阵阵寒风,风中夹着雪絮,竟是下起了早春雪。
都道瑞雪兆丰年,只这祥瑞到底会落在谁的头上,就有些不得而知。
曲清言站在床前,心中远不是面上看来的那般平静。
她这一世里,同那个梦境中早已不同,物是人非,那同进士的功名今日也不一定可以落在她的身上。
“少爷,大少爷命人前来传话,说您要是无事就去他那里用晚膳。”
千山站在门口,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当初乡试放榜时就没见自家少爷如何忐忑,到了会试这儿果然就有些不同了。
曲清言心绪杂乱,很多事她都还没来得及理顺清楚,尤其又是赶在放榜的前一刻,她垂头拒绝道:“去回大哥,就说我今日想早些歇息。”
一直到了深夜都没有唱报送来,梅园、菊园的烛火彻夜未熄。
到了第二日一早,礼部放榜,所有人赶到礼部大门外看榜,宽敞的马路已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曲清言这一晚睡得格外不踏实,凌晨时分又梦到了前世,这次的梦竟是更扯了些,她居然从同进士又变做了进士。
这梦变得越发离谱,曲清言冷汗打透衣背,坐起身就见窗外的夜色还未褪去。
会试放榜,曲文海比自己当年下场还要激动,前一日从内阁出来时就特意告了假,这一日就专门留在府中,等着有人前来报喜。
曲清言披着银鼠皮的斗篷站在冒着寒气的书房中,她提笔将梦到的那份试卷誊写下来,只晨起时的书房太过寒凉,她提笔的手都忍不住阵阵发抖。
“千山。”
她将写到的试卷卷起塞在袖笼中,推门唤着府中小厮:“去问一下,祖父可是出府了,若是上朝去了,留意着门房的动向,祖父一旦回府就立即通知我。”
千山应声跑了出去,晨起的冷风打在身上,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吹凉的面颊,突然笑了起来。
不论如何比照分析,现在的她都比这身子的前世要靠谱得多,那样的半桶水都能得中进士,她又担心什么!
凌乱的心绪再次被理顺,用过早膳,她正准备着再睡一个回笼觉,就见千山自院外小跑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