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走运的小子。”
都顿拎起雷加肮脏的衣领,粗鲁的将他拖出了豪华车厢,长脸上的笑容就好像一只叼住羊腿的狼。“你不会指望我像抱娘们儿一样抱你出来吧?”
雷加的后脑撞到了车厢的门框上,感到一阵沉闷眩晕的震荡。没等这种眩晕结束,身体又被蛮力拖拽到地上,手臂的外侧传来尖锐的疼痛,额角上冒出了殷虹的鲜血,嘴巴里全是血腥的甜味。但雷加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呻吟。
“都顿!”
春雨夫人板起脸来,斥责道:“你这样做太过分了,他是伤者,需要精心呵护。”她本想走下马车将雷加搀扶起来,但想到之前在车厢里发生的事情,还是决定离雷加远一点为好。
都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如您所愿我的夫人,我会把他放在我的马背上,然后送到最近的村镇里,找个上好的医师来呵护他,不过这恐怕需要钱,要知道,那些乡下人可不像您这般品格高尚。”
春雨夫人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虽然说森岩主城里拥有更好的医师,但以雷加目前的伤势来说,显然不太适合路途颠簸。她转身朝阿克力使了个眼色,阿克力嘟囔了一声,从腰间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双手捧到春雨夫人的手上。
春雨夫人打开钱袋,从中抓出一把金灿灿的钱币,“十枚金币够用吗?”
“当然够用了。”
都顿促狭的咧嘴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不够的话我再倒贴点就是了。”
春雨夫人闻言又抓出一把,阿克力急忙上前阻止。
“夫人,您别信都顿的话,他是绝不可能倒贴的,何况,在这种偏僻的地区,十枚金币几乎可以买下一座村庄了,怎么会不够呢?”
都顿的脸上立刻挂出一副被羞辱的表情,厚颜无耻的说道:“阿克力,你总是一有机会就来污蔑我,整个火鸟家族,谁不知道我都顿是忠厚老实之人,你一个小小的马夫,不要欺人太甚!”
“你说错了!”
阿克力粗蛮的回敬道:“我总是一有机会就去干你妈,整个火鸟家族,谁不知道你妈床单的颜色?”
“你!我**……”
都顿终于忍受不了阿克力粗鲁的脏话,自己也跟着对骂了出来。只不过偷奸耍滑是他的强项,比武、对骂都是他的弱项,才骂了一句,他的瘦脸就憋成了酱红色,整个身体都气的哆嗦起来。
阿克力悠然的挠了挠自己下颌的胡须,“听森岩城的妓女们说,你胯下那玩意儿只有婴儿指头那么大,尿尿都找不到把儿,我劝你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你!”
都顿快要气的吐血了,但即便这样,仍不敢对阿克力发起决斗挑战。
“好了,都够了!”
春雨夫人峨眉紧锁,“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污言秽语了。”家仆们说脏话并不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更何况许多贵族领主也常常出口成脏,春雨夫人通常会自动过滤掉某些词语,但这次实在有些无法忍受了。
都顿愤愤不平的说道:“夫人,我请求您处罚您的车夫,是他首先使用脏话来攻击我的。”
阿克力朝春雨夫人微微躬身,“非常抱歉夫人,我的行为确实恶劣,但我只对您道歉,不会对都顿道歉的。”骂了就是骂了,他丝毫不打算为自己推脱。
春雨夫人冷冷的对都顿说道:“处不处罚是我的事情,你现在只需拿上钱,带这位伤者去最近的村镇。”
都顿还想说些什么,但春雨夫人把二十几枚金币全都塞进了他的手中,他立刻圆滑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如您所愿,我的夫人,我这就动身。”说着,伸手去抓雷加的衣领。
阿克力看到那么多钱落在都顿手里,忍不住张了张嘴,但他发现女主人冲他做了一个微小的否决手势,就立即把到舌尖上的话咽了回去。
雷加顽固的昂起头,挡开了都顿伸过来的手臂,依靠刚刚积蓄的些许力气,自己艰难的站起身来。
都顿错愕的笑了笑,“哟,想不到还是块硬骨头呢!”
春雨夫人有些担忧的望着雷加,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提着裙摆从华丽的车厢里走了下来,她从衣袖里掏出一方白色丝绸手帕,递到雷加的面前。“拿着,擦擦额头上的血。”
雷加漆黑的双眸紧紧的盯着春雨夫人,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手臂,接过那方手帕。
手帕的做工非常精美,边角处用银丝绣着两只对称的鱼,丝绸柔滑的质地更是雷加从来都不曾触摸过的,上面还带着花朵般的肤香和昧暖如春的体温。
雷加心底里突然升腾起一丝不忍,这样昂贵、洁白、无瑕的手帕,用来擦拭自己脸上的血污,简直就像是把一个美貌的姑娘,送给丑陋的野兽享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