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建国倚着沙发抽了两口烟,心中盘算究竟该不该说那些话,那些话一出口,他以后在赵长风面前想要再摆起高姿态可就难了。可是他转念又一想,既然下了决心,就不要再更改,以赵长风的背景,连谢富海秘书长、公安厅何厅长都要放软身段上去嘘寒问暖,他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算个什么?再想一想苗晓苗市长,明明是赵长风的顶头上司,可是在赵长风面前又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卫建国暗咬了一下嘴唇,心中骂道:钱云枫、段志魁,老子今天这样做全是因为你们这两个王八蛋。如果不是你们这两个王八蛋太嚣张跋扈,也不会把老子逼到今天这步田地。
“长风县长,”卫建国弹了弹雪白的烟灰,对赵长风的称呼悄然从赵县长变成了长风县长,“你这次可闯了大祸了。”
赵长风一惊,本来他以为卫建国留下来是要讲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卫建国一开口就如此惊人,怎么这个粤海县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处处都显得有些邪门?
“卫书记,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赵长风装着糊涂,他倒是听想听一听,他闯的祸是怎么一个“大”法。
卫建国叹了一口气,语气就显得有些沉重,他说道:“我是粤海县领导班子的班长,按照道理来讲,有些话、特别是有些违反组织原则的话是不能说的。”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一下,目光中就有些深邃的味道。
赵长风不知道如何回应卫建国这个问题,索姓就不说话,两眼平静地看着卫建国,如两泓深不可测的湖水,让人根本猜不透下面究竟隐藏了多少秘书。
卫建国心中对赵长风的感观又产生了变化,他本来以为赵长风不过是后台强大的太子爷,能够迈上县长的位子,肯定是依靠着与众不同的背景。现在看到赵长风在这种情况下如此淡定,听到他的话既不暴跳如雷,也不急吼吼地催促他往下说下去。反倒像是一个稳坐钓鱼台的老钓翁,坐在那里安之若素,你不讲也好,讲下去也罢,好像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看来,赵长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背景强大啊。自身的实力肯定占了相当大的因素。
思忖到这里,卫建国内心又是一阵窃喜。能够靠上一个背景强大太子爷已经足够让他惊喜,现在这个太子爷能力又非常强悍,这对于在粤海县受够本地干部的夹板气的卫建国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内心中坚定了向赵长风靠拢的决心,卫建国也就不再卖弄什么关子,他开口说道:“长风县长,你知道被开除公职、开除党籍的那个后沙镇派出所所长钟爱民是什么人吗?”不待赵长风询问,卫建国就迅速地给出了答案:“钟爱民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常自鸣的表姐夫。常自鸣又和县委副书记钱云枫关系一般,他和钱云枫构成了粤海县本地干部两大派系中的钱系。”
“钱系?”赵长风终于问了一句。
“是啊,粤海县是一个本地干部势力非常庞大的地方,他们基本上可以分为两大派系,一个是以钱云枫、常自鸣为首的钱系。另外一个是以党群副书记段志魁和城建副书记张海潮为首的段系。这两大派系的干部几乎把持了粤海县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实权部门。”卫建国说道:“长风县长,我是粤海县的县委书记,按照组织原则是不能说这些有违班子团结的话。但是这些东西又在粤海县实际存在着,如果新来的干部不了解这些,肯定会在粤海县撞得头破血流的。”
卫建国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赵长风:“长风县长,你在后沙镇的行动让我想起十多年前的我。当时我在山源县下面一个镇担任镇长,我上任之前也到下面搞了个暗访,结果和两个欺压百姓的小地痞冲突起来,也是一番恶战。当我听说你在后沙镇的遭遇时,就仿佛看到我年轻时的影子,很是亲切,这或许也是缘分吧。”
卫建国说这话倒不是全杜撰,他当初在山源县担任镇长时,的确和两个小地痞起了冲突,不过愿意并不是他说的那个小地痞欺压百姓,而是他中了仙人跳,被两个小地痞敲诈。
“有了这一层原因,我就不忍心看到长风县长吃亏,所以就过来提醒一下你。”卫建国说道:“粤海县本地干部排外护短是出了名的,钱云枫和常自鸣尤其是这样。这次常自鸣的表姐夫因为长风县长的原因被双开,我想他们一定会心中不忿,会在曰常工作中给你设套子下绊子,让你难堪的。”
“卫书记,多谢您了!”赵长风诚挚地说道。无论卫建国是出于什么目的,冲他今天能够单独留下告诉赵长风这些,就足以让赵长风感激。
“呵呵,长风县长,还和我客气什么?”卫建国伸手拍了拍赵长风的胳膊,“你我是党政一把手,是工作搭档,又都是外地调过来的干部,我们应该团结一致,精诚协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