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静温顺地过来,为赵长风把床头上的茶杯沏满热水,这才转身出了病房。粤海县一共有三间特护病房。另外两间本来有病人住,马院长昨天看了省领导对赵长风的态度之后,立刻把另外两间也腾了出来,当作江文静和方忠海的休息房间。
“莫主任,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赵长风说道。
莫曰根沉吟了一下,下定了决心,他抬头望着赵长风说道:“县长,我想向您说几句话。这些话您听了可能会不高兴,甚至会对我这个人产生什么看法。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我说的这些话绝对是真话,没有一点水分。作为政斧办主任,以后就是您的大管家了,我觉得有义务把这些情况告诉您,即使您会因此不高兴。”说到这里,莫曰根有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县长,不知道您现在还有没有兴趣听我要向您汇报的话?”
赵长风头微微向后靠着,眼前望向天花板。自从迈入官场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莫曰根如此直率的人、如此姓急的人。一般来说,人和人之间都有个相互认知、相互磨合的过程,朋友之间如此,上下级之间也同样如此。哪有这样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一见面上来就要说真话,表忠心?这不符合官场上的逻辑啊。虽然是政斧办主任只是一个正科级干部,但是如果莫曰根是这样急姓子直肠子的脾气,根本无法走上这个位子啊!那么莫曰根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真的过来表忠心,还是故意来误导赵长风?还是有其他别的意思?
赵长风想了一阵,微笑着说道:“莫主任,你有勇气向我说真话,难道我赵长风连听真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吗?你要说什么,只管讲。”说到这里,赵长风目光直视着莫曰根,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是我希望,正如莫主任所言,你给我说的都是真话!”
莫曰根笑了起来,说道:“县长,我以后在你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今天我说的话你都可以记下来,以后只要发现我说的话有一句假话,就立即把我从政斧办赶走!”
赵长风笑了一下,没有言语,伸手抓起床头的软中华,抽出一根,递给莫曰根。
莫曰根心头一热,这个简单的举动已经说明县长开始相信他了。他欠身起来,双手从赵长风手中接过香烟,点燃之后美美地抽了一口,说道:“县长的香烟味道就是纯正!”
赵长风一笑,说道:“莫主任,你还说要句句真话,这句话就是假话吧?我这香烟给别人的香烟并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说它的味道就是纯正呢?”
莫曰根干笑一下,肉麻地说道:“那是因为县长的信任在里面。”
赵长风板着脸说道:“你还没有开始汇报,又怎么会知道我会信任你?”
莫曰根抬起头真诚地望着赵长风,说道:“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您会信任我的。”
赵长风板着脸孔,没有说话。
莫曰根又抽了两口烟,这才向赵长风说道:“县长,粤海县的领导班子的情况您了解吗?”
赵长风说道:“还不了解。不过我想等我正式上任时,海州市委领导会向我介绍情况的。”
“海州市委?”莫曰根嘴唇上露出一抹讥笑,“他们能介绍什么?无非就是说粤海县领导班子是个团结的班子、实干的班子、有活力的班子、是个充满战斗力的班子!”
赵长风看出了莫曰根的讥笑,却故意反问道:“怎么,不是吗?”
莫曰根轻笑了一下,说道:“县长,如果粤海县的领导班子真的如上述所言,那么我可以斗胆地说一句,县长您昨天就不会躺进医院。后沙镇鞋厂的保安又如何敢那么嚣张?后沙镇派出所的所长又如何会与鞋厂的保安狼狈为歼,充当私人老板的看家护院的私人武装?”
赵长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不说话,用目光看着莫曰根,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莫曰根受到赵长风目光的鼓励,就继续说道:“别的不说,粤海县前任县长王山川同志就是因为领导班子不和,硬生生被人逼回到省里去的。”
“哦?”赵长风一下子来了兴趣,用目光示意莫曰根快点讲下去。
莫曰根又狠狠地抽了两口烟,这才继续说道:“粤海县是一个非常排外的地方,这里地方主义盛行,外地干部到了粤海县,不是被本地干部排挤走,就被迫装聋作哑,安心地当一个举举手、鼓鼓掌的木偶,想要干出一番事业,难啊!”
“王山川同志是省建设厅的一个处长,调到粤海县来本来是想干一番事业。不想却触动了粤海县本地干部的利益,他们联合起来,上下其手,硬生生把王山川县长逼走。”莫曰根摇头说道:“县委书记卫建国,也是从粤北山区调过来的干部,调过来一年半,虽然没有被人逼走,但是却被人架空,成了徒有虚名的一把手,在粤海县一点影响力都没有。”
说到这里,莫曰根抬头看着赵长风:“县长,我很担心你成为第二个王山川或者第二个卫建国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