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俊杰和付罡庭并排坐下来,拍了拍付罡庭的大腿,说道:“老付,先不要急,把你今天见到魏新强和张培论的情形给我说说。”
付罡庭感觉大腿处传来一阵暖流,眼泪几乎想要涌出来了。这个时候他就像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正茫然无助之间,忽然间看到父亲转身过来寻觅他了——关键时刻,什么都靠不住,还是这层儿女亲家的关系牢靠啊。
栾俊杰微笑着看着付罡庭唏嘘,这正是他要造成的效果。官场上要想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只要看两个人落座时候的位置就明白了。最亲密的关系就像栾俊杰现在这样,不避嫌疑地和付罡庭并排而坐,所谓促膝而谈,就是这种姿态;其次就是两个人互相侧坐,一般是地位高一些的坐在双人沙发上,地位低一些的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这种情况下说明两个人之间关系尚好,但又所节制;再次就是两个人相对而坐,基本上这样坐的,要么是领导刻意在营造自己的威严,要么就是两个人关系极其疏远。当然,还有一些人,在领导面前根本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站着,而即使站着,连站的方位和距离都有所讲究,这些就不在此讨论了。
栾俊杰和付罡庭是儿女亲家,两个人是天然的政治盟友,再加之这次付罡庭虽然闯了大祸,但是并不等于政治上判了死刑,先不说别的,就单说有刘驰也被牵扯进去,对这件事情的追究也会适可而止,否则,省里某些人就坐不住了。儿女亲家,加上付罡庭也有翻身机会,栾俊杰此时当然要送上千百倍的温暖,这样当付罡庭将来翻过身时,肯定不会忘记当初栾俊杰所给与他的这一切。栾俊杰虽然地位比付罡庭高,但是年龄也比付罡庭大了七八岁,谁知道将来付罡庭会不会站在比栾俊杰更高的位置上呢?
付罡庭感激地看着栾俊杰,张口就要说话,栾俊杰却笑着指了指茶杯,说道:“老付,不急,喝口茶,润润喉咙再说。”
付罡庭这才觉得喉咙又干又涩,几乎要冒出烟来。当初在魏新强的办公室他就想喝水,可惜因为犯了错误,没有享受到这个待遇。后来因为心情紧张,竟然把喉咙干渴给忘记了,现在栾俊杰这一提醒,那股干渴劲头就冒了出来。于是付罡庭也顾不得仪态,他低头捧着茶杯猛喝了几口茶水,那还有些滚烫的茶水顺着干涩的喉咙滚落下去,把付罡庭的内心熨烫的很是妥帖。
滋润过喉咙,付罡庭把茶杯放下,把今天在魏新强办公室里遇到的情况讲了一遍了,栾俊杰听后沉吟了一阵,微微摇头一笑,说道:“罡庭,看来不光是你心中发慌,刘驰的心中也不比你好上多少。”
付罡庭有些疑惑地看着栾俊杰,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栾俊杰笑了笑,说道:“当着张培论市长的面,刘驰就说要留下来向魏新强书记汇报工作,这不是明显地自己给自己上眼药吗?张培论当时不说什么,心中肯定是极不舒服的。”
付罡庭一想,可不是就是这样吗?其实这些东西别说是刘驰,就是他平时也会注意到的,但是偏偏是刘驰今天这样做了,而他在一旁看着竟然也没有察觉出来不妥。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啊!他当时只觉得不能留下来碍事,另外也向跟出去向张培论市长解释两句,竟然没有察觉到张市长内心的恼怒。怪不得张培论应付他两句,就借着栾俊杰把他支开了呢!
“真想不到啊,刘驰这么聪明的人也能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栾俊杰摇头说道,“以后刘驰在张培论那里恐怕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张培论一向比魏新强强势,所以非常注意干部对他和魏新强之间的态度。刘驰背后又站着欧阳书记,刘驰这样做,是不是意味着欧阳书记比较偏好魏新强呢?这些东西张培论肯定会仔细琢磨一下。如此一来,刘驰这个邙北市市委书记的曰子,恐怕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舒坦了。官场上最大的法,就是领导对你的看法,一旦领导对你产生了看法,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等于白搭。
“好了,不管他刘驰了。”栾俊杰说道,“老付,你这边筹款怎么样了?工人的风险抵押金可有什么眉目?”
付罡庭苦笑着摇了摇头,“栾书记,我是一点眉目都没有啊!我一直抓政法工作,对经济这条线不熟,仓促之间,还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筹集这些钱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