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什么?”谢锦程指着转账费问。
“刚才借你手机打电话的钱。多亏了你,我才联系上,”时陌龇牙一乐,“谢谢你啊。”
“我不需要。”连三毛钱都抠的时陌,竟然会给他这笔无关紧要的钱,这让谢锦程怎么表示好?高兴,还是无奈?
时陌非常大方:“收下收下,我不抠朋友的钱。”
谢锦程的手一僵,“朋友”,多么遥远的词汇,见惯了狐朋狗友,交多了谄媚小人,他几乎忘了这个词的含义了,很多人拍拍胸脯、勾肩搭背地说是他朋友,享受他的请客,吃着他兜里的金钱,但从来没有一人会想到要还他区区几毛钱。只有这个连三毛塑料袋钱都抠的时陌,会慷慨地救济乞巧者,会大方地还他不值一提的通讯费用。
嘣——心里的一堵冰墙,似乎裂开了一条小缝,大片阳光不可抗拒地注入进来,似乎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在悄然改变。
谢锦程嘴角弯起细微的弧度,将钱款悉数退回。
“我也不抠朋友的钱。”
时陌推脱不得,接受了谢锦程的好意。
谢锦程转移了话题:“对于抢你案件的事情,我很抱歉,”他把事情经过说了,歉意地道,“我并不知情。”
“没关系,不关你的事。”时陌无所谓地笑笑,“我就难过一下,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件事。”
谢锦程闭口不再提。
其实这个案件,时陌没接也是好事。被告公司固然有错,但方平的电脑经营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电脑经营部跟签收货物的人私下有协议,电脑经营部故意抬高价格,开假□□,以让签收人报假账,赚的差价两方五五平分。根据他私下查明的情况来看,交易的电脑实际上是以次充好,根本不是性能最好的那款,价格也比虚假账目的便宜一倍。
像时陌这种老实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学生做这种黑生意,他一定难以在良心与学生之间找到平衡点。接下这个案件,对时陌反而是种伤害。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过去,不大不小的果汁很快见了底,时陌恋恋不舍地把最后一点昂贵的汁水喝了干净,然后提出了分别。
“我约人改天再见了,今天我还要回去写诉状,改天再跟你约,谢谢你的果汁。”不搭调的格子外套穿上身,时陌站起来作别。
谢锦程点了点头,不再挽留:“不客气,再会。”
回家路上,时陌接到了等待了一晚上的人的来电:“张先生,您好……对,我需要给您做个笔录,最好您能出庭作证……好,那明晚再说……”
通话很快就在对方不耐烦的话语中结束,时陌忍不住在心里臭骂对方,这个该死的证人,找了他几次都不肯见面,好不容易托关系约上了,却摆了他一道,说什么今晚八点在deepblue酒吧碰面,他还特意穿了比较正式的衬衫,结果人影都不见一个,呸!要不是这人的证言关系到判决结果,他才不纡尊降贵来见这自以为是的证人。有钱就能耍大牌么,他还有一千个一分的硬币呢,分分钟能砸死这证人!
更过分的是,这证人选的酒吧里都是男人,连个平胸妹都没有,害他白白浪费时间,还撩不成妹,真是相当可恶。这笔账,他记着了!
自从在deepblue碰到时陌后,谢锦程的心情就相当不错,没有什么比朋友是同道中人,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这意味着他可以随意地与朋友互诉衷肠,可以无拘束地表达自己内心情感。
愉悦的心情,令他这几天做事都相当积极,连回家面对双亲的臭骂都无动于衷。助理们都交头接耳,该不会谢律师恋爱了吧?可也没见他跟哪个女孩子接触,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于是为了探谢锦程的口风,其中一位勇敢的助理就被推进了谢锦程的办公室。
“你好,谢律师,打扰了。”助理微笑着敲了敲门,得到谢锦程允许,走了进去。
谢锦程支着二郎腿,修长的手指撑在额边,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里的诉状,这是助理所写的,似乎写得相当不错,他嘴角不由自主地挑起一抹笑。
助理八卦地踮脚看去,遗憾地没看到电脑屏幕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完了,谢律师真是恋爱了,对着电脑屏幕都能傻笑,赶紧告诉小伙伴们,想抱大腿的得动作快,想抢谢律师的得马上下手,别等人家身心都陷进去了才后悔。
谢锦程打断了助理脑中满天飞的狗血幻想:“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有位当事人想找你代理案件,标的额六千多万,是担保合同纠纷案件,被告替案外人做担保,案外人破产了,原告诉请被告承担连带保证责任,清偿案外人债务,这是刚才做的笔录,你看看。”
笔录只有两页纸,看来案情并不复杂,谢锦程粗略翻了一下,案件清晰易懂,不难做。
他想到自己曾“抢”过时陌的案件,心里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