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陈昭眸色变深,可是心里却是一阵的抽痛。
是,自己是会害她。
一开始,自己想要杀了她。
后来,自己想要把她卖入妓-院。
所以,她是早就发现了吗,发现自己不是真心的?所以,她那日晚间不是在问他,她不过是在自说自话,她不是要他的回答,她是已经知道了,他会害了她!
自己……真的会害了她吗?
陈昭看着水面,听着水声,忽然不知道了。
恨吧,是恨的,上辈子自己受的苦,在她不知羞耻的暗自勾引他的时候,他就明白了,的确也想还给她,叫她也知道知道厉害的。可是,既然恨了,为什么此刻她逃走了,猜到她独身一个女人会遇到的各种危险,他会这么心慌,这么不舍?
他为什么会担心她?
为什么明知道继续留下,多留一日就多一分的危险,他为什么还要留下,为什么不立刻启程去扬州呢?
答案其实陈昭早就已经知道了,在发现余露不在屋里而屋里一片狼藉中带着血迹时,他就知道了。他喜欢上了她,喜欢上了前世的仇人!
这是不应该的。
他如果喜欢上了前世的仇人,最对不起的,是两辈子的自己啊。
不,他根本没有喜欢上她,他只是心里不平衡了,他明明想的是让她按着自己的意思受尽折磨,现在她逃了,那些折磨便也被她逃了,他这是心里不平衡呢。
陈昭忽然狠狠抓紧了窗棂,对,就是这样的。他要找到她,待他去了扬州,知道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后,他再回来,哪怕是将金陵城翻了个底朝天,也要把她找出来!
他要报仇,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受尽折磨!
陈昭忽然狠拍了下窗棂,接着转身大步出了门。不过片刻功夫,停了五日的船,趁着夜色再次航行了。
金陵城,城里最繁华热闹的一处客栈上等房里,崔进忠低声在回萧睿的话,“人都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叫进来吗?”
屋里烛火昏暗,萧睿的脸在明灭的烛火里看不大真切,他问道:“有消息了?”
崔进忠知道,这不是在问陈昭,而是在问余主子的。他忙回道:“是,有消息了。”
萧睿忽然有些不想知道了。
从余露逃走到现在,他的心情也有了几番变化,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后面的担心,从知道她跟谢氏陶氏相处之事后的甜蜜到随着时间流逝后的怀疑,几番变化下,他忽然就有些不敢确定了。
若是余露真的因为不愿和其他人一起伺候他而离开,他顶多教训她一顿,却是可以原谅她的。可若是……若是她是因为喜欢上别人,红杏出墙,甚至已经做了别人的女人了,那他……
他会怎么做?
他会在她的面前杀了她跟的男人,然后……他真的能杀了她吗?她做了该死的事情,可是一直以来自己心里都是满满的担心和思念,他真的,能做下惩罚她的事情吗?
萧睿久久不说话,崔进忠不由轻声提醒了一句,“王爷?”
萧睿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射向崔进忠,他问道:“你说,余氏和陈昭逃了,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问题他怎么敢回答啊,崔进忠脸色一变,立刻就要下跪。
“你站着说。”萧睿却淡淡的止住了他。
崔进忠心里烦难死了,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当然想说些好听的话,可若是说了,最后被事实打了脸,王爷会不会一怒之下连他也处罚?
“奴,奴婢不知道。”他还是不敢说,“真不知道。奴婢一个做下人的,不敢揣测主子的心思。”
萧睿“呵”了一声,冲着他挥了挥手。
崔进忠忙开门跑了出去,片刻功夫叫了两个去打探的侍卫过来了,他却是只守在门口,再不肯往里去了。
萧睿问堂下站着的人,“怎么样,打探出什么来了?”
一个侍卫道:“陈昭的确是在金陵城,不过却只有他一个人,但瞧着不像是生病的,或许是病好了也不一定。”
另一个侍卫道:“属下打探到余主子带着个孩子离开了城里,只出城后是去哪里了,暂时还不清楚。”
“孩子?”萧睿不由得拔高了声音。
那侍卫忙道:“是一个瞧着七八岁大的男孩子,那孩子的爷爷不幸死了,许是余主子瞧那孩子可怜,就收养了那孩子。”
萧睿点点头,又不由觉得自己失态了,余露就算是跟了别人,这才短短两个月不到,也不可能就生出孩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