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复嗓音淡漠:“我目下并无娶妻的打算,更对你无意,今晚同女郎出来,全因卫皇后嘱托。若是女郎没有尽兴,会有七弟为我代劳,齐瀚就此告辞。”
行将举步,再度被姜阿兰唤住。她泪水不知何时落了下来,更添几分柔弱风骨:“王爷拒绝阿兰,是因为刚才的小丫鬟吗?”
杨复睇向她,“无论有没有她,我与你都无可能。”
姜阿兰不死心,“就算如此,王爷能否收下这枚香囊?是我一片心意,请您看在……”
月白香囊上绣竹韵常青,竹叶婆娑,青翠欲滴。难怪卫皇后对她的绣工赞不绝口,确实不可多得。杨复只看一眼,从她手中接过香囊。
姜阿兰露出喜色,正欲开口,只见眼前划过一道弧度,平静的湖面被打破,咕咚一声,有东西缓缓沉了下去。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王、王爷?”
杨复淡声:“日后不必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言讫踅身离去,不留给她丝毫期盼。
京城街上有许多客栈,然而这时候都人满为患,淼淼带着卫泠找了许多家,没有一间空房。
刚才在湖岸边的那点水,根本不足以解决卫泠的问题。他不只是脖子,连双手都生满鳞片,淼淼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敢让旁人看见。可是一直这样下去,总归是不行的,好在终于遇到一家客栈有空房,虽位置偏僻,但聊胜于无。
卫泠身上带有银钱,淼淼要了仅剩的一家客房,扶着他慢吞吞地挪向楼上。
伙计见她走得艰难,好心地帮助:“不如让小的扶这位郎君上楼?”
淼淼紧张地拒绝:“不用!”
伙计被她吓了一跳,悻悻然收回手,领二人到南边客房。
待入到屋中,淼淼跟他要了桶热水,“一定要尽快送上来。”伙计应声离去,她阖上门窗,这才敢松开卫泠的手。
青黑色的鳞片干枯无光,淼淼心疼地碰了碰他的手背,“疼不疼?”
看着比她上回严重多了,一路上卫泠却一句话都不说,她更觉得惭愧。卫泠变成这样,泰半是因为她,若不是为了陪着她在王府,何苦要受这份罪?她眨巴眨巴双目,“都是我不好,非要你来京城……”
卫泠坐在绣墩上,埋首在她颈窝,无力地喘息:“来都来了,说什么废话。”
不多时伙计送上来浴桶,淼淼把卫泠扶到床榻,放下帷幔,隔绝了外界视线,这才放心让伙计入屋。热水送了一通又一通,总算倒满大半桶,伙计气喘吁吁地抹了把汗:“女郎若还有别的事,尽管吩咐。”
淼淼点头致谢,将人送出屋外。
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淼淼把卫泠送到浴桶边,褪去他的外袍,正欲再脱,被卫泠握住手腕:“不用了,你出去吧。”
淼淼不放心:“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见他颔首,她才一步三回头地绕出屏风。
里头传来水声,想必卫泠已经坐入浴桶。那么小的地方,不知道够不够他伸展?淼淼胡思乱想。
夜已至深,淼淼伏在桌上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听不到任何动静。
卫泠呢?
她举步走入屏风,便见浴桶里的水溢出一半,卫泠变回鲛人,健壮硕大的尾巴占去许多地方。他正阖目小憩,气色比刚才好多了,听闻动静慢慢掀开眸子,“六水?”
淼淼总算松了一口气,“你好些了吗?还要不要再让人送水?”
卫泠逐渐转醒,舒络两下筋骨,双手撑着桶沿意欲起来:“不必了,我这就出来。”
顿了顿,“你出去。”
鲛人变成人时,是没有衣裳的。
淼淼这会儿倒聪明了,笑嘻嘻地揶揄:“我才不稀罕看呢。”话虽如此,仍旧乖乖地走出屏风。
卫泠没事了,真是再好不过。许是身体仍旧虚弱的原因,他洗完澡出来,没多久便躺在床上睡去。
淼淼给他掖好被角,推开门准备叫唤伙计收拾屋子。尚未开口,便被门口伫立的人骇住。
杨复不知何时立在门外,淼淼第一反应是关门。然而却被他以手挡住,不由分说地闯入室内,将淼淼困在他和直棂门中间,擒住她不住挣扎的双手。
杨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黝黑双目深不可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淼淼,你可有考虑过后果?”
淼淼有些恼:“王爷先放开我!”
她的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见到他又被打乱了,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方才在湖边的那番话,不全是赌气,她确实这么想过。如若给杨复造成了困扰,她一定会选择离去,再也不打搅他。
她垂着小脑袋,话里真假掺半,“王爷如果喜欢刚才的女郎,我就不缠着你了……祝愿你跟她恩爱白头,长相厮……”
不待她说完,杨复已然俯身吻住她唇瓣。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带着清冷的怒意,一齐闯入她口中。唇舌纠缠,不容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