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颂铭眼中瞬间亮起了光,双眸一眯,正凝注那矮低身子,混在人群中的牙兵之上。
内心一声冷笑,他暗中招了招手,示意让牙兵上前,作罢这个动作,他故意清咳了一声嗓子,朗声朝身边的人道:“成了成了,你们都下去歇息,我一个人在此看着便成。”
身边的侍卫也是晏王军中人,一听此话,便知是暗示着计划将行,当即毫不犹豫应下,转身入了府内,继而不见了踪影。
前无侍卫,而府门又是大开,这队牙兵的主帅迟疑了一瞬,终是被眼前的便利冲昏了头脑,一扬手,全部隐藏的牙兵暴起,哗地一下朝府内冲去,惊得百姓大叫四逃,场面极其混乱。
而这般冲击的下场,便是被慌乱的百姓堵了前路,以致冲进府时,狼狈不堪,本以为府门大开,胜券在握,熟料在进门之刻,忽闻暗香拂鼻而来,冲得几步,他们的步子便是一软,险险地靠在了墙边。
一声“糟”字方出,主帅转首便对上了许颂铭怀着深意的眼,紧接着足上一痛,身子继而一软,连双脚都无法撑起,直直往地面倒去。
同时刻,身侧士兵数声惨叫,他疑惑地着地一望,发现地上竟有数粒极其微小的尖刺状球体,在惨淡的月光中散出寒涔的光,他顿时了悟,那些士兵是踩到了这刺球而受痛惊呼。
痛嚎一声续上一声,主帅动作迅速,即刻抄起手中的陌刀朝地一划,借由刀势将身撑起,避免迎面直向刺球。
但他身子方能站稳,便觉一股刺人心骨的寒意钻入心底,他头皮一麻,顷刻间只见万千羽箭冲破气流,如滔天巨网,扑涌而下,乱了双眼,迷了神智,反应之时,惨叫已经冲天,生龙活虎的众兵顷刻变成剑下亡魂,血箭靶子。
前路有刺球遍地,左右有万箭齐发,总是牙兵再厉,也将成为瓮中之鳖。
主帅暴声一喝,手中陌刀凭空一甩,铛铛铛,麻利地砍翻冲身而来的羽箭,在下一批羽箭袭来之时,震声一喝:“朝后退!”同时箭步一旋,掩护后方士兵往府门外冲去。
盲目飞奔保命的士兵早已乱了队伍,犹如地狱门开恶鬼出行,疯狂一般地冲向府门外。逃得快者混入人群,逃得慢者摔落于地,被践踏成泥。
主帅嘶声一吼:“乱逃者杀!”众人立时肃整了队伍,齐刷刷倒退,一面执刀护着身侧的同伴,一面朝府门退去。
但许颂铭焉会放过他们,他们要的并非人员伤亡,而是擒下主帅。
在主帅退至刺球范围之外时,等候多时的乐麒从屋顶骤降,手中大刀毫不留情直逼主帅面门。
主帅亦是非一般角色,身子一弯,避过迎面一刀,陌刀就是朝上一削,攻向乐麒的脖颈,在乐麒避过的间隙,他顺着刀势将陌刀打地,撑身弹起,继续往府外冲去。
好快的身手!
乐麒心中一叹,嘴角微挑,燃起了见到对手的兴趣。他提刀追了上前,手中朝空一扬,一大抹白色粉末便散在了空中。
主帅一惊,忙屏气凝神,但粉状物扩散极快,加之原先他便已中了些许软药,故而哪怕只吸食入一点的粉末,便能让他双膝发软,步子变缓。
乐麒得意地一哂,身中攻势不减,同时呐出一声:“网!”
四周便有人现出,一张巨网兜头而下,笼罩在主帅的头上,主帅挣扎朝空一劈,但中药的他,速度怎及落网之快,转瞬便被巨网擒住,挣脱不得。
主帅遭擒,军心便溃,众兵也没了拼命之心,毫无军纪地朝四面八方而逃,晏王军继而追上,欲将剩余的将帅擒住。
“你使诈!”被缚的主帅怒气冲天,手指直戳乐麒的鼻头,“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打一场,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算何本事。”
然,乐麒却是无所谓地冷眼旁观他,待他消停一会喘气时,双手环胸,冷嘲热讽道:“兵不厌诈,你有本事便别带兵攻府,篡位□□。有本事来,便得有本事输。”轻飘飘便将主帅的话给原句赌了回去。
主帅顿时语塞,张了张唇都挤不出半个合宜的音来,支支吾吾竟寻不到辩驳之言。遥望外边乱成一片的众军,更有数位将领被擒在手,一时心灰意冷,竟一屁|股坐了下地,任人宰割。
这一夜,牙兵夜袭晏王府之战,大败。
“嘭!”受俘的将领们被押人来的常得胜重重一推,双膝一软,皆纷纷扑倒在地,而其中那脾性最燥的总首领大声怒吼,挣扎着便要站起身,骂骂咧咧不愿给敌人下跪。相比而言,带兵攻向后门的主帅则相对沉稳一些,低着头不言不语,瞧不清他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