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少爷能够想通,生离死别虽是人间最大悲痛,但人人都会经历,人生难免会有缺憾,有无可奈何的事,但生活不会就此停止,希望他不会就此颓废下去。”诺伊斯目光忧郁,低声说道。
卡奇点头,“监狱里那么痛的折磨,都没能将他击垮,他应该不会被这打败。”
诺伊斯苦涩地道:“对意志薄弱的人来说,容易被外界压力击垮,但像少爷这样意志坚定的人,杀不死他的只会让他更强大,但能毁掉他的,也只有他自己。”
卡奇微微沉默,望着紧闭的门,没有言语。
房间里,海利莎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在她脚前的地毯上,坐着一个头发散乱的邋遢身影,正是杜迪安,短短七日,他的嘴边却有胡渣长出,显得有些沧桑,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忧伤,抬着头,望着面前的海利莎,他将手抚在她的膝盖上,感受着那光滑却冰凉的膝盖,心中有一丝丝抽痛。
虽然他没有抱太大希望,能够从魔物研究所的实验中找到治疗行尸的方法,毕竟如果这样的方法存在的话,魔物研究所早就使用了,这绝对是对人类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但魔物研究所并没有使用,所以他早就心中有底。但是,他依然怀揣着一份希望,认为即便没有成型的治疗方法,也至少能从中找到一些发展的方向和眉目,或是能激发自己去探索的方法。
但是,这些都没有。
所有的实验,全部以失败告终。
而且这些实验很完整,即便是让他来做,也很难做到更好的地步。
真的毫无希望吗?
他望着她,心中反复地问着自己。
尽管他不愿去想,不愿承认,但他心中残存的一丝理智却告诉他,生与死的界限,是多么的遥远,是多么的不可逆!即便是旧时代的全球首富,也不能向死神买到自己的生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海利莎的情况,但他不愿去想,不愿相信,可是他心中却一直都知道,他甚至痛恨自己知道的太多,如果能够像这个时代的人一样,愚昧一点,迷信一点,或许还能继续怀抱希望。
如果能让她活过来,他宁愿相信有神。
甚至愿意祈神。
魔物研究所的这些实验资料,让他承认了现实。
真的回不来了。
他想到初次跟她见面时,这个女孩俏皮浅笑的模样,想到后来再相见时,她贵为圣女时尊贵冷艳的模样,还有在荒区冰窟中,相互依偎扶持的柔弱模样,如果时光能够逆流,他多么希望,能够再回到那个冰块砌造的壁垒中,那是他记忆中最温暖的地方!
然而,时光不会逆流,就如同人死不能复生。
这都是不可逆,只能靠自己适应。
可是要适应失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在这适应的过程中,时间却不会加速,依然缓慢地流着,似乎一切与它无关。
杜迪安仰望着她的容颜,那美丽的,像冰冻过永不褪色的芳容,让他感觉很想哭,但却哭不出来,似乎所有的泪水,都早已流光。
他的目光慢慢变得空洞,凑近到她的膝盖处,将脑袋枕在她的腿上。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感觉到头发上有一只轻柔的手掌在温柔的抚摸,头发被慢慢拨弄,这舒服的感觉,让他沉醉,不愿睁开眼,然后他听到了一阵温柔的声音,在他头顶轻柔传来,“地上凉,起来吧。”
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口气,他心中颤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抬头望着她,却看见海利莎依然保持着先前的模样,再一看她的手,也依然是先前垂落在两旁的姿势,似乎一切都是错觉。
然后他便看见眼前有些模糊,抬手一抹,脸上湿湿的,全是泪水。
他看得笑了,笑着笑着,忽然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像孩子一样痛哭出声。
他哭得是如此伤心,声嘶力竭,他哭着哭着,不禁想到,她会不会看见自己这般伤心的模样,像在梦里那样来安慰自己?
这想法让他泪如泉涌,他抬头看着海利莎,看见的依然是那张始终不变的冷漠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再也不能回到从前。
许久,许久。
杜迪安慢慢地平静下来,他从地上慢慢爬起,坐到海利莎身边,环顾着整个空荡荡的房间,这里面装饰得极其奢华,他看着看着,忽然想到,这个世界人类可以进化到拓荒者这样的程度,完全打破了旧时代人类的认知观,那为什么自己还要理会旧时代那些所谓的“理智世界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