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脸色难看,梁太监今天是怎么了,这话说的也忒难听了……
要知道,往常梁太监可是出了名的口蜜腹剑,平日里又低调的很,不大插手政务,的确不是说说而已。
梁太监是真的不怎么管朝政,守着自己东厂的一亩三分地,别人只要不招他,他也不会主动跟别人发生冲突。
不过还没等众人醒过神来,梁太监却是冷哼一声再度开口。
“可前儿咱家听那戏本子里说,新皇登基,老臣们必依仗过往功劳目中无上,还想着是杜撰的,今儿可算是长见识了,这要是先帝爷的诏命,几位通宵也要把条陈赶出来吧?罢罢罢,不必劳烦陈公公,咱家这便替诸位回禀了皇爷去!”
梁永说完,转了个身就要往外头走,不料背后却是传来一声冷喝。
“站住!梁太监你莫要欺人太甚,我等何曾藐视陛下?”
朱赓觉得今天简直是倒霉透了,先是自己的铁杆盟友,外朝最大的臂助吏部尚书孙丕扬被莫名其妙的扣上了一个包庇属下的名头,然后是衷贞吉跳出来跟自己抢功,再然后连策划已久的废矿税也被王锡爵打太极般的变成了一条鞭法代矿税,如今又冒出来一个大放厥词的内宫太监,口口声声称他们藐视皇帝。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应当说,梁永说的没错,换了是先帝在位,下诏开廷议商议某事,别说是上午下诏让下午召开了,就是下午下诏,他们这帮人也得通宵商量出个结果来,但是现在却是想着拖延两天,这其中固然有其他的因素影响,可也不乏新君继位,威望不足的影响。
但就此要说藐视皇帝,那就是典型的上纲上线扣大帽子了,这话要是传出去,这屋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个个少不了被弹劾的。
外头那帮子御史科道官可不止是盯着皇帝的,他们这帮阁部大臣也是他们刷声望的最佳素材。
何况他们只是不愿和梁太监发生冲突,却非是怕了他。
“哼,朱阁老说的好没道理,不是藐视陛下?难不成是欺君罔上?”
梁永停下脚步,转过身嘲讽的望着朱赓,又是一顶大帽子扣过来。
“咱家没记错的话,前几日陛下才下旨命群臣尽述张公功过,一条鞭法是张公改革重中之重,朱阁老当时也是上了奏疏了,难不成你没仔细了解过一条鞭法,就敷衍了事的上了奏本?若是认真去了解过张公生平,又何谈不熟悉一条鞭法?诸位要找由头也该找个好点的由头,咱家这等不插手朝政之人都瞧得出来你们是在找借口推脱敷衍,还指望皇上不清楚不成?”
“你……”
不得不说梁永说的有理有据,只是那话里浓浓的鄙夷之意,却是让朱阁老狠狠的生了一场闷气,他竟然被一个权阉鄙视了,简直是生平大辱,刚要说话,却不防老首辅眉头一皱,沉声开口道。
“都不要闹了,劳烦梁公公回去复旨,就说老夫即刻召开廷议,务必在日落之前,将条陈送入宫**陛下御览!”
“还是元辅大人明理,那咱家就不多耽搁诸位了!”
梁永刚才还一副阴沉沉的脸色,瞬间变得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带着人转身出了内阁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