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矿税之祸,由来已久,先有临清,武昌,苏州之变,后有广东,辽东,狭西,云南蠢蠢欲动,民生不安,先帝征缴矿税,本为三大殿重建之权宜之计尔,然如今三大殿已修成,矿税更致民不聊生,臣请陛下明鉴,罢黜矿税,停止采榷,撤还中使,系治棍徒,以彰仁君之风!”
沈鲤亦是上前,道。
“臣数年之前,奉诏进京,所至皆观风考俗,悉其情状,百姓论当今时政,最称不便者无如矿税二事,盖采榷之始,先帝本以权宜之计,不欲加税于民,故分遣内臣开矿征税,然内臣不能仰承德意,滥用群小,布满川闾,穷搜远猎,而群小之中又各有牙爪羽翼,虎噬狼贪,无端告讦,非刑拷讯,以致无数冤案丛生,有损先帝德名,皇上新君继位,更当罢黜弊政!”
矿税之弊,已经在朝中闹了好几年了,自从开征矿税的那一刻起,朝臣就没有停止在这件事情上的斗争之路。
时至今日,弹劾矿税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
朱赓在这个时候提起,明显是不安好心。
沈朱二人言毕,顿时有不少朝臣都纷纷出列,一个个都开始谈起矿税带来的祸端,殿中顿时变得有几分嘈杂。
朱常洛粗粗扫了一眼,站出来的人大约有二十余位。
大多是年轻的御史言官,六部当中的属官也有些,但是官位都不高,三品以上的都没有,而据朱常洛所知,朱赓纵然没有请动朝中大佬的能力,可至少在他势力下,找出几个三品的官员来还是不难的。
所以说,朱大人这是未尽全力,在留底牌吗?
岂不知,如今的朱赓也是难受的很。
他手中当然不止这点势力,事实上,他早就盯上矿税这件事情很久了,矿税由来已久,若是能够说服皇帝罢黜矿税,可以大大提升他在士林当中的声望,有生之年说不定还能探一探首辅的位子。
而要做到此事,最好的时机就是趁新皇登基,立足未稳之际。
所以他这些日子下来,一直在准备这件事情,不仅仅说服了沈鲤和他联名上书,来说服了两位重量级的人物。
吏部尚书孙丕扬和刑部尚书萧大亨!
这二人当中,孙丕扬向来和朱赓交好,说服他并不难,但是萧大亨就难了,这个老狐狸和朱赓甚至是沈鲤都没什么交情,但是他是坚定的反张居正一派。
凭借着这道关系,加上孙丕扬的游说,朱赓勉强将萧大亨拉拢到了自己的身边。
二阁臣二尚书,足足可以占到朝廷大佬当中的三分之一,足以称得上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摆到朝堂上,就是皇帝也不能忽视。
加上矿税之事本就是朝堂久议之事,他振臂一呼,群臣必有大批响应,到时候即便皇帝不愿,恐怕也只能顺水推舟。
但是谁能想到,天有不测风云,这大朝会上竟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孙丕扬被弹劾,无论如何,这个时候是不适合出面的,而萧大亨那个老狐狸本就是看着孙丕扬的面子,此刻见他不出面,自己也立马退了回去。
所以朱大人就惨了,错过了这次机会,在想要等下次,不知会到何年何月,何况若是真的照正规程序来,这道奏疏该由首辅带领群臣上谏,那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故而哪怕是形势不利于自己,但是朱赓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期望皇帝能够顾忌一干朝臣的意愿,将矿税罢黜。
朱常洛当然也不是好对付的,等了片刻眼见无人再站出来,心中顿时了然,淡淡的道。
“诸位爱卿请起,矿税之事还需商议,贸然而决恐同对朝局不利,还是过些日子,等朕熟悉政务之后,再谈此事吧!”
不过今天这大朝会,似乎注定了是要有重重意外,朱常洛话音刚落,便见朝列当中再有一人走出,拱手而道。
“陛下且慢,臣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