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版的农科院正式成立,这对于朱常洛来说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但是落在一干朝臣的眼中,却着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说穿了,重设司农寺不会牵扯大多数朝臣的利益,这个新设的司农寺并无甚权柄,只是朝廷的国库开支又多上了一笔罢了。
但是朝廷是朝廷,大臣是大臣,只要不牵扯自己的利益,这帮大臣们才不愿意去跟皇帝作对。
故而王锡爵在诏书当中微微一停,眼见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回归平静,便轻咳一声,继续读道。
“又以官者,国之重器,我朝以科举拔人才,大胜前朝考举等制,然圣人有君子六艺曰礼、乐、射、御、书、数,我朝虽有文举以考礼乐,有武试以测射御,独视数算于无物,朕以为大谬,然科举乃国之大事,不可妄动,故朕意在国子监设数算,格物二门科目,广发求贤令,召天下精于此道之辈入国子监任教授,征天下学子入国子监习之,以补全我朝科举之不足!又以新皇登基,当开恩科,以明岁泰昌元年为大比之年,加开恩科,国子监数算,格物二科同测之!诏告天下,咸使闻知,钦哉!”
王锡爵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众臣略带惊愕的目光当中,缓缓将手中的卷轴放回原处,恭敬的退了下来。
就这么完了?
群臣浑浑噩噩的跟着所有人三呼万岁领旨。
心中依旧不敢相信,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皇帝和元辅联合起来,将消息严密封锁的新皇第一诏,就说了这两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司农寺就不说了,好歹是纳入朝廷规制的正式衙门,司农寺卿虽然没什么实权,可到底是正三品的高官,级别在那摆着,算得上是大动作。
可这求贤令算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这求贤令不是动作太大了,而是动作太小了,压根引不起朝臣的重视。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开恩科,这本就是常事,不足为怪。
至于说广招天下精于数算,格物之辈入国子监任教授,在朝臣看来,就是皇帝又开始不务正业了。
若是放在别的朝代,皇帝不务正业少不得要被好好教育一番。
但是这是大明,一个有超过一半的皇帝都不怎么务正业的朝代,朝臣们对于皇帝的这种行为早已经习以为常。
可着眼前这位往上数,他老爹,先帝开了矿税,大肆敛财,他爷爷,世宗皇帝迷信道教,广征天下道士,甚至还封了所谓的国师,那动静可比这个大多了。
即便是大明少有的勤政皇帝宣宗皇帝也喜好促织,干过从天下广征促织的事情。
而要说最不靠谱的,莫过于宪宗皇帝闹出的传奉官事件,单纯以自家的喜好拔擢官员,可谓闹得朝臣怨声载道。
有了无数的前车之鉴,朝臣们对于现在这位的求贤令,承受能力也就强得多。
一来这毕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大多数朝臣不觉得这所谓的数算,格物都有什么用处,但是皇帝都把君子六艺搬出来了,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何况皇帝一没有自己派遣内官去征辟,二没有说要授予他们正经的官职,三没有脱离朝廷的体制。
这点胡闹的程度,朝臣还是能接受的,毕竟只是几个国子监的教授博士而已。
还是那句话,不涉朝廷实权,便由得皇帝胡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