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臣明白,黄册一案自当重惩,以昭天下,但是并非所有涉案之人都与黄册之案有关,是否……”
陈良弼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
听起来,这两句话有些自相矛盾,但是朱常洛却听懂了。
涉案之人指的是包括曾经历任扬州府知府知县,曾经参与伪造黄册的官员,还有在查案过程当中横加阻挠,企图压下此案的人,都包括在内。
说的更明白一点,陈良弼是在问,朱常洛对于魏国公府的态度,或者说,他是在向朱常洛求情。
看起来很不可思议,陈良弼竟然会为魏国公府求情。
要知道,在南直隶的勋贵集团当中,以魏国公府为首,但是这些年来,泰宁侯府深受荣宠,隐隐有跟魏国公府打擂台的迹象,不过总的来说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算不上和睦,甚至因为朱常洛的事情,魏国公府和陈良弼闹得也不怎么愉快。
更何况这南京守备的职位,一向都是魏国公府的,只是因为这一代魏国公徐弘基年岁太小,资历不够,加之体弱多病,所以才委任了陈良弼。
但是总有一天,魏国公府是要拿回来的。
所以在外人看来,于情于理,陈良弼都没有任何理由为魏国公府求情。
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这些大人物的心思,非是到了一定层次,是看不懂的,因为看到的东西不同。
所以朱常洛能够理解!
他明白,陈良弼在担心些什么,魏国公府究竟是死是活,陈良弼并不在乎,但是魏国公府却是大明朝最长久的世家,没有之一!
大明朝自太祖皇帝延续下来的勋戚当中,只有魏国公府一家,甚至就连定国公府,也是成祖皇帝封的。
所以说魏国公府对于勋戚集团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就如同三军之帅旗一般,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勋戚集团内部如何争斗是一回事,但是这一次,魏国公府却是卷进了文官的案子里边,若是因此而折损其中,必会导致勋贵地位的进一步下降。
那些文臣是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打压勋贵集团的,陈良弼可以不在乎魏国公府的死活,但是这一点却是不能不在意的。
作为如今的南京勋贵集团实际的领袖人物,他不能给文官这个由头!
而且陈良弼心里清楚,如今他之所以能够坐在南京守备的位置上,是因为有魏国公府在,所以朝廷不好坏这个规矩,只能从勋贵当中挑人暂代。
但是若是魏国公府不在了,文臣们可不会放过这块肥肉!
他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实实在在的可能,毕竟当初在南直隶的时候,徐弘基和朱常洛闹得很不愉快,若非陈良弼帮忙,说不定朱常洛这条过江龙,未必就能压得住徐弘基这条地头蛇!
现在魏国公府有这么大的把柄落在朱常洛的手中,不好好利用才怪。
陈良弼在京城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朱常洛奏折当中的你一句话,可不仅仅吓到了内阁诸臣,也惊的他一身冷汗。
若是坐实了,休说是一个魏国公府,就是十个也未必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