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滞涩感在那一瞬间回归原位,苏绮夏手中一松,倒插在地上的破旧战枪已经被她拔起,白袍教士的长剑夹杂着森冷的银光当头劈下,苏绮夏挥起长/枪一挡,两把兵器在半空中猛烈的碰撞,激起数道火光,震的她整条手臂都阵阵发麻。那白袍教士显然也没想到看似羸弱的少女能拔起长/枪,一击不成便神色戒备的退开;而苏绮夏手中的战枪还在兀自嗡鸣,她心有余悸的望着那柄锈迹斑斑却救了她一命的战枪,得亏这枪能以这破旧残躯抵挡住白袍教士的全力一击。
战枪的嗡鸣声并未终止,苏绮夏只觉得锁骨处的烙印一热,一股暖流途经手臂从手心汇入枪柄之中,紧接着长柄上的斑斑锈迹开始一寸一寸脱落,露出它本来的样貌。战枪在黑发少女手中发出喜悦至极的长鸣,像是一头沉睡许久的猛兽终于苏醒,迫不及待地露出了锐利的獠牙。
苏绮夏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战枪,它再不复先前那锈迹斑斑的残破模样,整个枪身呈现出灼烈的火红色,也不知是由什么材质打造而成的,看上去锋利而通透,隐隐的似有火纹流动其中;枪头是一朵燃烧的火焰形状,中间嵌着一枚菱形的炎色宝石,在月色下泛着锐利至极的冷光;枪缨则是一根倾长的火色缎带,缓缓的绕着枪杆缠下来,尾端轻抚过苏绮夏的手指飘向她身后的夜空,扬起无数星星点点的火焰绕在少女的四周上下翻飞。这是一柄漂亮的令人炫目的炎色战枪,即使苏绮夏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她也能看出这绝对不是一把普通的武器,她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握住了手中的战枪。
它在兴奋……苏绮夏微微一怔,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只是一把武器,苏绮夏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它的情绪,它兴奋的似在大吼,不断的催促着自己挥枪/刺出,斩杀来敌。
“是煌月一族——!”亲眼见证了那柄战枪的变化,手持长剑的白袍教士皱眉喝道,“这里怎么会无端端插着一把煌月武器?!”
没有给他惊讶的时间,苏绮夏已经挥枪而上,带起灼烈的流炎朝着白袍教士刺下。她的攻势毫无章法,与其说是挥枪/刺出,倒是更像被手中的战枪牵引着战斗,如同小孩子一般胡乱的挥刺着。白袍教士冷笑一声,这样一看就从没拿过武器的门外汉,就算得到了煌月武器又如何?他轻松的避开了苏绮夏的刺击,趁着少女转身的空档提剑砍下。
铛——武器相撞的脆响让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白袍教士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断裂的长剑,胸口飙出一道血花,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虽然持枪人是个门外汉,但他却错误的估计了那把战枪的威力,妄图以普通的长剑与之抗衡。无数的银色箭矢朝着苏绮夏袭来,她手中的战枪自行抬起,枪身一转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弧度,将箭矢全数击落。
“那把战枪……”为首的白袍教士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微微蹙眉,没有立刻下令攻上。他身旁的教士们上前救回了受伤的同伴,还有两人与持枪的黑发少女战到了一处,不一会儿就接连发出惨叫,无一例外都是被劈落了武器受伤。
“全小队注意,情况有变,先行撤退。”眼见又有同伴受伤,为首的白袍教士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围捕这个黑发少女原本就是危险之极的任务,他们接到的指示是在对方复苏之前活捉,眼下虽说没有复苏的迹象,却意外拥有了别的战力,白袍教士不敢妄加行动,召集同伴火速撤退了。
——得、得救了?
直到那群白袍教士的身影消失的干干净净,苏绮夏才终于松了口气,颓然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手中的炎枪也滚落到了一边。她的手还在无法抑制的颤抖着,有些兴奋又有些后怕,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战胜了那些追杀她的人。
“啧,竟然让他们跑了,真是没用。”她身边的炎枪忽然发出了声音,苏绮夏一愣,下意识的侧头看去,只见深红色的战枪上绽放出绚丽的白光,等到白光渐渐散去,原本的炎枪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盘腿坐在草地上的男性青年,身穿与战枪同款的深红色轻甲,绚丽的红色长发如流炎般飘舞在身后,一双棱柱形状的玛瑙耳坠在月色下泛着金红色的微光,与先前嵌在枪头处的宝石十分相似;他的眼睛是淡淡的炎金色,眼尾嚣张的上吊,正以一种十分不耐烦的神情打量着自己。
苏绮夏目瞪口呆,望着红发青年抖抖索索,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大概是她的神情太过震惊,看的那红发青年也皱起眉来,下意识的低头审视了自己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抬头睨了苏绮夏一眼,“虽说我们煌月一族数量稀少,也不至于让你这么吃惊吧?”
……武器在自己眼前大变活人,她不该这么吃惊吗?苏绮夏呆呆的望着炎枪青年,一时间忘了言语。
“原来如此。”那炎枪化作的青年来回打量了苏绮夏一番,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从未见过的奇特装束上,像是确定了什么,玩味似的勾起了唇角,笃定的开口,“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难怪你能将我拔起来,当初那女人留下的封印可是‘无人能解’啊,因为是异世界的灵魂,所以不算在封印魔法的规则之中,成为那个‘无人’之外的存在了吗?”
苏绮夏满头雾水地听炎枪青年自言自语,不过其中一句话倒是听明白了,抬手指了指自己,“我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你所见,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后又莫名其妙的被刚刚那群人追杀,情急之下将你拔了起来。啊,说起来刚刚还是你救了我,谢谢。”
自己有几斤几两苏绮夏当然清楚,刚刚的战局中全靠手中的战枪引导她攻击,那些白袍教士根本是因为惧怕战枪而撤退的,如果没有眼前这个可以变成武器的奇怪人,她肯定已经被那群白袍教士给抓住带走了。
“没什么,你不也将我拔出封印了吗。”炎枪青年耸了耸肩,看了一眼苏绮夏锁骨处的契约烙印,“总而言之我俩算是暂时绑在一起了,我需要正式的契约者来提供自由行动的能量,而你也需要能保护自己的力量,这样一来就别无选择了吧。”
他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后面的草屑,头也不会的朝苏绮夏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