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宇阳手里拿着电话的听筒,手术室内,一个护士接通了电话,主刀医师倪了眼闪动着红点的电话,随后注意力又放到了手术上。
“小麦……”彭宇阳喊出小麦的名字的时候,眼眶就又红了,他皱着眉心,泪不受控制的溢出的时候,缓缓说道,“两年里,我不知道和你说了多少话,每一次……我都希望你能和往日一样,给我一个绚烂的笑容,或者娇嗔的对我发脾气,欺负我一下后开心的大笑……”
他抿了下唇角,抬眼想要将眼泪逼回去,可是,听筒里听着医生不停的要着各类手术器械的声音,泪就不受控制的涌出,“还记不记得我们多年后我们的重逢,那次一起在金色大厅?那是一个阳光挥洒在维亚纳金色大厅外的下午,阳光穿透了树叶林,你穿着白色的长裙,垂直的秀发在风中轻轻飘动,就好像遗落在人间的天使,充满了让人向往的美好……”
彭宇阳已经痛苦的不能自已,他的唇在颤抖,忆起那日的情形,看着小麦无声无息的躺在手术床上,他的心如刀绞,“你还记得那天我给你们拉的曲子吗?”他的声音已经哽咽的不成调儿,“我一个大提琴手,你偏偏使坏的给我一把小提琴……”泪的苦涩在嘴角晕染开来,他用手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痛苦的说道,“《穿越时空的思念》,这个是我当时给你拉的曲子……我给你说,小麦,每一次和你的相遇,我就好像穿越了时空一般,带着淡淡的忧伤,却透着对你无限的向往……”
他在哭着,嘴角却在笑着,笑的苦涩和绝望,“如果你放弃了我,是不是我对你的思念就真的只有穿越时空?”
不大的空间里,弥漫着悲恸的空气,夏以沫早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她心里说着多少个“对不起”,可是,此刻却都那么无力。
彭宇阳不停的和小麦说着话,有些是两年来他一直说的,有些是他一直没有说的,因为害怕,不敢去想的。
龙天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小提琴递给彭宇阳,“小麦姐一定不会舍得离开你的,也不会舍得离开大家,她一直想要参加哥的婚礼,想要看哥窘迫的样子……如今,就只有等她了,她怎么舍得呢?”
彭宇阳接过小提琴,他紧紧的握了下,然后夹在下巴和肩窝里,眸光含泪的看着隔着玻璃的手术室,缓缓将琴弓搭在琴弦上……
悠扬而透着绵长的琴音缓缓传来,通过电话传进手术室内……略带伤感的曲子仿佛曾经预示了什么,这样的思念带着撕心裂肺,透着对接下来的每一秒的害怕和无尽的期望。
龙尧宸看着手术室内的情形,低沉的缓缓说道:“小麦,我下个月就要和沫沫在龙岛举行婚礼了……你曾经说,我们都是龙家的人,举行婚礼的时候,一定要回龙岛举行,那是我们的根,就算……我们的出生都不在那里。”
顿了顿,龙尧宸拉过一旁已经哭成了泪人儿的夏以沫,轻轻的揽住她的肩胛,缓缓说道:“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龙崎山的事情吗?”他浅浅一笑,透着自嘲和无奈,“你知道吗?我弄错了……那个人不是颜若晞,而是颜若沫……也就是……”他看着夏以沫,“沫沫。”
轻轻一叹,“那年,我从地狱森林出来,因为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还受伤了,”龙尧宸眸光变得深远,“回龙岛养伤的我其实是在逃避……去龙崎山,我只是想要安慰自己,自己根本不是废的……可是,我又失败了。肌肉拉伤的我因为逞强,被卡在了天洞里,”搂着夏以沫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后来总在想,如果不是遇到那个小女孩,等到大家发现我的时候,我的腿是不是废了……”
龙尧宸看着夏以沫,“那时,她还那么小,看着我手里拿着枪却一点儿都没有害怕……也许,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吧。”伴随着忧伤的小提琴曲,他浅笑一声,“很难想象,就是那样小的一个她,会去树林里找藤蔓绑到树上然后让我借力……”
龙尧宸冷峻如雕的脸上透着对过往的怀念,“小麦,那天过后你来找我,本来想要鼓励安慰我的,却发现我已经没事了……一个人,一生都会有一个守护天使,而当两个人的守护天使都是对方的时候,那是何其幸运?”
“姐夫和你缘分在那么小的时候开始,兜兜转转,你们彼此都没有放过,守护着对方……”龙尧宸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墨瞳也染上了悲伤,“你舍得放姐夫孤独一人吗?”在彭宇阳闭着眼睛流泪,拿着琴弓的手微微颤抖的时候,他缓缓说道,“沫沫可以为了我吃苦两年,只为能站在我的身边的同时可以保护自己,她那样软弱都可以,你如此坚强……就真的这一关挺不过吗?”
琴声戛然而止,彭宇阳垂着头缓缓摇动着来遏制自己不能控制的悲伤,他声音黯哑而悲恸的说道:“小麦,我求你醒来……你说过,还想要和我一起要个宝宝的,你从来不食言的,你怎么可以骗我……”
手术室内,医护人员的心被他们悲伤的话语所感染,一个个心情凝重。
海利医生倪了眼手术观摩室,随后看着众人沉稳的说道:“今天的手术会很复杂,如果成功,龙小姐就会暂时脱离危险期,甚至,有可能会逐渐恢复……”她顿了下,“如果失败了,虽然是情理之中,可是,我想大家都不想看到。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一个个视线炯炯的回答。
有着龙帝国盾牌logo的专机在云层中穿梭,一道白烟在天际留下渐渐消失的痕迹……
龙潇澈拥着凌微笑,凌微笑靠在他的肩膀上哭泣着,只听他安慰的说道:“小麦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潇澈,我好怕……”凌微笑的声音颤抖的不得了,当接到彭宇阳的电话的时候,她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一直以来,她都乐观的想要相信小麦会醒来,她也坚定的相信经历了这么多的小麦,一定也会醒来,不会放弃,可是……如今……
龙潇澈紧紧的拥着凌微笑,轻声说道:“小宸他们已经过去了,小麦不会舍得的……她还要参加小宸的婚礼呢。”暗暗提着气儿,“还记得吗?那次小麦提到小宸的婚礼时的期盼,总是要说一定要当主持婚礼的人,一定要让小宸出丑,说……小时候的他好可爱,现在的他冷冰冰的一点儿都不可爱,还要将小时候他出糗的照片放大,放到婚礼现场让大家观摩……”
龙潇澈轻声说着,企图用这些事情来安慰凌微笑,也安慰自己,小麦一定会醒。
凌微笑不停的抽噎着,此刻,她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就好像秀逗了一样,只会去想一些不好的事情,好的事情什么都想不到。
“奶奶……”乐乐抿着小嘴,“姑姑一定会醒来的……姑姑还说要给乐乐做冰激凌蛋糕呢……”
凌微笑紧紧的抿着唇,将乐乐搂紧怀里,哽咽的说道:“嗯,乐乐说的对,姑姑一定会醒来的,一定会……”
“嗯……”乐乐闷闷的应声,仰起脸看着龙潇澈,晶莹而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见龙潇澈轻轻和他点了头,小胳膊抱住了凌微笑,“奶奶,不哭。”
飞机带着凝重的悲伤一路滑过云层,抵达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当地的傍晚,三人不做停歇,一路就往医院飞驰而去……
就在三个人担心的不得了的时候,通往市区的高速路上却出现了连环追尾,车被堵了一路。
凌微笑不停的看着时间,一下飞机他们就打了电话,手术已经十几个小时了,可是,还没有做完。
“小麦的手术还没有完,代表现在还没有事……”龙潇澈安慰着凌微笑,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凌微笑眼睛里都是焦急的看着龙潇澈,一面点头,一面心里焦急。
乐乐很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小小的心里因为经过几次和亲人的分开,此刻也是难过的不得了。
路上通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车一路到了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通通的,沉郁的天气使得天空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儿亮光,这样的天气压得人凝重的无法喘息。
龙潇澈和凌微笑带着乐乐坐着电梯直达了手术室的楼层,三人奔向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正好被打开,同时,彭宇阳等人也急匆匆的从手术观察室奔了出来,众人看着海利医生就屏气的问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