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纨和鲁绮面有难色地对视一眼,终于还是由齐纨上前道:
“那个桃木梳昨日掉在地上,脏了,拿过去洗了,所以特意给夫人换了一个新的,是一个紫檀木雕花儿,夫人看看用着顺手不?”
说着时,阿烟已经看到那个崭新的梳子放在匣子里。
她顺手拿起来梳了几下,不免疑惑,想着掉在地上怎么就脏了,脏了怎么好好的要换一个呢?
齐纨这个人机灵,只好解释道:
“昨日夫人正睡着呢,恰好将军看到了,说如今夫人正怀着身子,贴身用物都要小心,人说掉在地上的梳子不吉利,这才拿走了。”
阿烟听着不免摇头:
“他也忒小心了。”
齐纨和鲁绮见瞒了过去,这才放心下来。
等到她上炕小歇的时候,忽然感到不对劲,仔细看了下,这才发现原来竖在那里的一面大铜镜不见了。
这个大铜镜平时是用织锦套子给套进来的,只有用的时候,或者说萧正峰兴致来了要行事的时候,才会把那套子给提起来,露出偌大的铜镜,把两个人的动作映在里面,看着助兴。
如今她怀了身子,两个人早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平时睡觉的时候也不可能露着这铜镜,是以这大铜镜不见了,阿烟一时竟然没注意到。
“这铜镜去哪儿了?”阿烟疑惑地看向身旁的齐纨。
齐纨忙笑着说了早先准备好的说辞:
“这是将军吩咐下来的,说是如今夫人怀着身子,左右也用不上,放在这里倒是碍事儿,也占地儿,便干脆扔到耳屋去了。”
这话可真是够直白,阿烟有些脸红,想着看来自己的丫鬟们都知道萧正峰放了个铜镜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了。
她抿了下唇,因心里尴尬,也就没注意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了。
齐纨和鲁绮对视一眼,笑着扶了阿烟上炕:
“夫人既累了,早些歇着吧。”
阿烟眼皮子开始重起来,浑身困乏,也就不再问了,当下上了炕歇着去了。
躺在那里其实很快就睡着了,后来正睡着香甜,模糊着感觉到有个男人摸上了炕,脱了鞋袜钻进被窝里,搂着自己一起躺在那里。
还能是谁呢,可不就是她的萧正峰呗,于是她便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蹭到他怀里去了。
萧正峰见她半睡半醒的,其实也怕惊扰了她的午觉,当下抬起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犹如哄着一个娃儿般那么哄她。
那么富有节奏的韵律感,她不多会便再次沉入了梦乡,只是一事间依旧有些恍惚,心里明白得很,知道身边那个男人搂着自己呢。
只是陡然间,仿佛那男人的动作有些不对,一双略显粗糙的大手滑过她光着的后背,来到了她后面那处沟壑,她在梦里一下子羞了,想着这男人要干嘛?好好的摸那里做什么,也不嫌弃脏。
不过正这么迷糊想着的时候,却感觉到男人的手就停留在她尾椎骨那里,来回地摩挲,像是要摸出个啥来。
太过纳闷的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萧正峰此时正疑惑地皱着眉头摸着,按照那书上记载,若真是精怪,便是变幻为人性,去了那小尾巴,这里也该有点痕迹的,可是他摸来摸去,只觉得那里委实细腻光嫩,哪里像是曾有个尾巴的样子呢。
谁知道正摸着,阿烟那边忽然睁开眸子,迷离而疑惑的大眼睛犹如含着雾气一般,就懵懂地望着她。
“哦……我怕你冷到……”萧正峰的右耳朵一下子跳得厉害,耳根也有些发红,难得竟然结结巴巴地这么说。
“你摸我那里做什么?”阿烟此时还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纳闷地歪着脑袋皱眉问道。
“我,我……”萧正峰竟然一下子仿佛回到了最初见到阿烟的情景,在她面前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阿烟盯着那动来动去的右耳朵,刚睡醒的她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
“阿烟,我,我只是想你了。”说着,萧正峰一把将阿烟搂在怀里,大手胡乱在她身上摸索逗弄着。
说不过,也瞒不过,他决定施展色.诱的手段。
现如今不是已经三个多月了吗,已经过了那个忌讳的时候了,他该可以动手的吧?纵然怕太过激烈会伤到腹中胎儿,他可以忍住不动啊。他忍住,只好好伺候这女人就是了。
于是阿烟在刚睡醒的云里雾里中,在萧正峰那粗粝带有茧子的大手下,经历了怀孕之后的第一次潮动和满足。
萧正峰的大手温柔地□□到她略显汗湿的头发根中,低哑而压抑地在她耳边道:
“喜欢这样吗?”
她懒懒地眯着眸子,轻轻呼着气儿,却说不出话来。
萧正峰低声笑了,硬生生地忍下身体的躁动,低首轻轻蹭了下她的脸颊。
从她怀孕的时候,他就有自觉了,当九个月和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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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正峰以为自己一只手便把阿烟弄得晕头转向,就此忘记这件事吗,那他就错了。
阿烟召来了柴九,淡声问道:
“咱们二门那里不是供着个钟馗塑像么,怎么如今不见了?”
柴九低着头:“将军说了,那个塑像实在是太过狰狞,如今夫人怀着身子,怕夫人看到冲撞了胎儿,不好,这才撤去了。”
阿烟挑眉,又问道:
“这边游廊转角那里不是挂着桃木剑并一个八卦镜么?”
这里虽然是荒僻之地,可是这将军府当初修建的时候也应该是请了风水术士看过的,哪里该挂什么,自然也是有些讲究。
柴九此时几乎把头低到胸膛那里去了:
“将军说,这是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儿,让撤掉。”
阿烟轻轻“哦”了声,却是又问道:
“西园二门那里不是养了两条狗么,以前晚上的时候偶尔能听到狗叫,现在倒是不叫了。”
柴九此时此刻,已经几乎是要跪在那里了,干笑着道:
“这狗若是天天叫,自然怕惊扰了夫人,惊到了夫人,那就不好了,所以这才把狗送走了。”
阿烟点点头,坐在那里,笑了下道:
“还有咱那铜镜什么的,还有家里桃木的家具等物,自然也怕惊扰了我,这才都拿走了?”
柴九忙点头:“对对对。”
可是说完他又觉得仿佛哪里不对,只好在那里腆着脸解释道:
“将军也是怕夫人不喜。”
阿烟挑眉,冷笑道:
“我又不是妖啊鬼的,怕这个作甚!”
柴九顿时冷汗直流:
“夫人,这是说笑呢。”
阿烟挥挥手:
“好,你先下去吧。”
柴九顿时如蒙大赦,忙溜溜地下去了。
阿烟收敛心神,细想了一番,直接起身,杀去了一旁的书房,进去书房后,翻看了下萧正峰寻常所用的书籍,很快便在书架底层那里发现一本最近应该是动过的书。
却是一本《太上素灵洞玄大有妙法》。
阿烟此时此刻真是又好笑又好气,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想着也亏得这男人能想出这么一出!
不过她在最初的莫可奈何后,也渐渐明白过来,李明悦和沈越的行为,看在萧正峰眼里,自然是诸多诡异之处。在无法理解之后,他自然将这一切归结为神鬼妖怪。
而自己呢,也便被他归结为那一类了。
唯一不同的是,萧正峰怕是脑袋里已经想着怎么利用和对付沈越和李明悦,而自己呢,他则是想着如何护着自己不被世人发现。
此时此刻的她,想起萧正峰素日的诸多言语,什么小野猫啊,什么小妖精啊,什么变个戏法啊,还有什么在自己屁股后面摸啊摸的。
感情这人以为自己是个野猫精,所以在那里摸尾巴呢?
阿烟几乎失笑出声,好笑之余,不由恨恨地咬牙,你才是个大尾巴狼呢!是个狡猾好色的大尾巴狼!
关于妖精不妖精的这个事儿,阿烟在最初觉得极其荒谬后,慢慢地开始接受了这件事。假如她把这一切事情都告诉了萧正峰,那么必将牵扯出许多的话来,包括解释他和李明悦之间的关系。
此时的阿烟心里非常明白,她要的萧正峰,是这辈子那个自己一路陪着的萧正峰,不是那个上辈子做了别的女人夫婿的男人。
她没有办法告诉他这一切,也不想李明悦在萧正峰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哪怕那些痕迹其实对于萧正峰来说毫无记忆,仿佛听着一个别人的故事。
从这点上来说,其实阿烟是决绝的,也是霸道的。
她的就该是她的,不容许别人染指一分。
假如这是一个能够让别人轻易染指的,那她哪怕是从心里去连血带肉的割除,也在所不惜。
其实骨子里,她到底是和母亲太像,这是秉承自母亲的倔强。
后来阿烟在抽了个功夫和沈越提起这个事儿的时候,沈越默了下,苦笑连连道:“这样也好。”
因为萧正峰那个人实在是有太强的察觉力,他瞒不过这个人。
假如鬼怪乱神的说法能够让他信服,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阿烟想想也是,虽然这样心里对萧正峰有些歉疚,不过她宁愿当一个他心里的妖精,也不愿意去提及自己往世的种种。
日子就这么流水般过去,在萧正峰心中应该是当了野猫精的阿烟,肚子是慢慢起来了。到了这一年的深冬腊月,她已经怀胎五个月了,便是穿着宽松的衣服,也不可能瞒过人了。
李明悦自从那次以为阿烟不孕不育后,便没来过将军,看起来沈越那边给她委实找了不少麻烦。
可怜的李明悦估计永远不知道,自己在边陲之地为什么总是处处倒霉的狼狈。
等到她把身边的大小诸事儿都料理妥当,回过头来想起阿烟的时候,听到的消息却一桩又一桩的让她不舒坦。
譬如阿烟和萧正峰如今在锦江城老百姓中的口碑极好,不知道多少人交口称赞,譬如阿烟和她娘家合伙做的生意不知道挣了多少银子,以至于阿烟现在的日子过得实在是比燕京城贵女的日子都不差。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她以前不曾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