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么说,但千手柱间倒不认为日向弥会喝。
然玳瑁轻响,日之女巫举起茶杯,轻抿一口。
“千手族长好兴致。”喝完茶的日向弥放下杯子,目光扫过堆在石桌上的几颗石榴。
怎么解释自己嘴馋?千手族长笑道:“如今五月,正是石榴结果的季节,枝头累累坠坠,我便摘下一二。”
“君子顺势而为,应情而发。”日之女巫绝不是来唠嗑的,她的视线与千手柱间相汇,话中蕴含深意,“果实结于枝上,便是等人采摘;若不闻不问,几数之间,树叶凋零,果实坠地,烂于黄泥之间,岂非可惜?”
日向弥说的果实可不是石榴,知道对方意指宇智波,千手柱间道:“日向族长言之有理,君子理应居善地,动善时;不过世间万物,黑白交织,善恶同存,善地之边隐有恶沼,善时之后即为恶时,不知您可知,方才我所食之果,有几分好,又有几分坏?”
千手族长的意思是如果情况适时,他自然会取走‘宇智波’这份果实,但他也顾虑需要为此付出的代价——若是恶果,不如不吃。
也就是问,日之女巫有什么条件能让千手族长甘愿吃下恶果?
“石榴应节而发,果并丽,甘甜可口,唯憾者仅当五月能食。”日之女巫叹道,日冕上的珠玉因为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脆玉之声,合着女巫的言辞作响,“一年之计,却有十二月之久。春日樱桃,夏日山竹,秋日柑橘,冬日葡萄……一一种种,不可尽数,若为石榴之甜而弃其余甘果,千手族长觉得善否?”
知日之女巫必有下言,千手柱间答道:“不善。”
“我闻大陆以西,千手黑沙日渐交好。”在打了几个哑谜确定千手族长的基本意思(千手还没有和宇智波确定合作)后,日向弥开始进入正题。她戴着精致玳瑁的手拂过鬓边乌发,让人注意力不觉集中在她脸上。日之女巫在千手柱间的注视下露出一抹浅笑,除去威严之后的女巫盛颜在指尖绽放,仿佛一下就占了世间五分颜色,“不仅如此,昔日净师门下,广隆禅师也与千手关系甚佳。”
“谬赞。”千手柱间笑道,“日向久居中原,此为上古百国故所,与您想比,千手不过萤火之光。”
无论哪一个时空,人类的起源都是在平原和河流交汇之处的丰饶之地,在忍者还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前,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活动在大陆中部,那个时候,现在日向所占就是整个世界。
日向以正统自居,也包括这个原因。
现在在日向领地外活动的人,大多是上古敌不过日向的忍者,或者与上古百国无法共居所以迁移或者被发配之人的后代。
时间可以流逝一切,也能塑造一切。
中陆以外渐有人气,世界的范围随着迁徙之徒的流浪越发广阔,时到如今,便是现在的版图。
日向弥称赞千手族长能够完美处理广隆黑沙与千手的关系,但千手柱间岂敢贻笑大方,能将上古百国纳入掌中游刃有余的日向,才是其中真正高手。
更别提上古百国悠久渊长的历史,里面不知多少杰出之辈,能忍受忽然之间被忍者阶级挟持?
日向平衡至今,中陆少有叛乱。
也唯有于此拥有同样地位的各藩族长方能体会,日向的可怕与强大。
千手柱间亦然,且比任何人都了解——日向弥,当今日向的掌权人,是一个怎样令人敬畏的存在。
萤火之光并非自谦,而是事实。
日之女巫闻言,笑容更盛:“世间之事,多变如云;聚合散离,时为常态。昔日净师繁盛茂丽,弹指间消于无形;千手起兵广隆,虽令我感到意外,却未曾因此烦恼。”
谁知道千手族长是不是下一个净师呢?
壮志未酬身先死,于战国乱世中,实为常态。
日之女巫遥看大陆西北,轻动指尖,便带起一番波折涟漪。
千手族长没有因此藐视之言动怒——日向弥说的是实话。
他为女巫再斟上一杯茶水:“您所言极是,世间纷乱如此,家破人亡,兵败沉戟,不过眨眼之间。”
“岩土败于广隆,黑沙连盟千手。”然而这次日向弥却没有再举起茶杯,她的笑容略微收敛,“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生。”
“世间之事,无人可料。”千手族长放下茶壶,“若一切都能为人所料,岂不是太过可惜。”
“确实。”女巫望向千手族长的视线隐含深意,“但我很好奇,为什么千手不同以往,千手族长何以做到过去无法做到之事,他和过去的那些人,有什么不同吗?”
“或许……”面对女巫的疑问,千手族长叹道,“我只是运气较好罢了。”
“凡我千手所护之地,不允许任何战争;任何可以用其它方法解决的问题,不允许述诸武力。”日之女王将千手族长曾于广隆的宣言于此刻道来,女巫夹杂着威严和柔和的声音传入千手柱间的耳中,她轻声问,“对吗,千手柱间?”
千手柱间终于知道,日之女巫为何会是日之女巫了;也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在今夜前来,并笃定千手族长不会拒绝这份合作。
“千手柱间。”珠玉轻响,日向弥取下头上的冠冕放在石桌上,精美的无上冠冕立刻将另一侧的石榴衬得黯然无色,只听日之女巫道,“日向与千手,也可与黑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