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一出手,就知底细。
这火焰巨人的武技,远非火器时代的上校可比喻,单是一扎还不算,“啪”,下个瞬间,异像徒生。
只见平平刺过的长枪,突化成长戟,这时只是一钩一切,一道寒光,头颅横飞而出,血柱冲起。
“勇气可嘉,杀之不过反掌。”火焰巨人说着,默然片刻,到了纪伦的尸体前,只是一点。
“轰!”干枯的纪伦尸体浮在半空,而纪江的尸体中,也有着鲜血涌出,两者源源不断向火焰巨人而去。
火焰完全熄灭,一个新的纪伦出现,恢复到了少年模样,他有些迷惑的看着周围一切,良久,才定下神来。
“原来是这样,现在,我才是纪伦。”
话还没有落,本来干枯的纪江的尸体,又起了变化,一点黄光出现,浮现半片玉斧,照亮纪江,身上青黑军装迅速瓦解,整个人在黄光中变形,变成了似虎似狮的,张开大口,四面八方火墙一下子矮了近半,吸入狮虎体内,它的身体涨大了十倍,俯瞰而下。
一个威严的声音:“真君,你现在还不畏惧天威么?”
“你是……已经过世的卢侯……不,还有天子旨意?”
纪伦辨认出对方声音,再看看已经不成人形的纪江,心中就有一种愤怒,原来,这就是帝国兵器……是什么,能让纪家军士兵刀剑对向他们少主?是什么,能让一个父亲牙齿对着他的儿子?
“呵呵……你明白了么?”
“力量是这世界最珍贵之物,你的父亲纪江,战争英雄,不过我的刀剑,不错,他是有理想为我,为帝国效命,但一旦有了力量,怕也未必这样纯粹。”
“圣婴试验准许,是我签署,而纪江也自愿植入了后门。”
“不得不说,他是纯粹的军人。”
“你明白了,真君,那……吼——”狮虎扑下,带着威严,又隐有着一点虬龙的影子在内。
“原来是这样。”
“批准圣婴计划时,卢侯你已自知其寿不长,不能真正独立,连虬龙都不是,只是大鲁朝一将耳。”
“故有着渔翁得利的心思。”
“纪江要是真夺了力量,也必全数为你嫁衣罢?”
“如此,你就算阴阳两隔,也大可支持你儿子的霸业。”
“只是,你太低估了我了。”纪伦淡淡的说着,要是早了几日,只获得少部力量的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但,现在纪伦,拥有着远远高于敌人想象的力量。
“现实里,我承认这力量不足翻转,但在这里——可完全不一样!”
“轰!”纪伦深深吸入一口气,突然之间,方圆数百米内,不但是敌人,连着自己,都化巨大棋盘上棋子,任何一个变化,都一丝不漏。
下个瞬间,纪伦眼里闪过一道寒光,长戟一挑,与狮虎的爪子相交。
“轰!”轰鸣声传出,纪伦明显力量小了几分,但爪子震开的瞬间,长戟一挑,洞穿疾划而至。
“不!”狮虎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睁着的双眼中充满了浓浓的不可相信。
下个瞬间,心脏洞穿。
“卢侯……你虽有力量,但根本不是武士。”
“依靠忠诚和权术来获得也许才是你的正道,现在,不过是取死罢了。”纪伦面无表情说着话,看着似虎似狮怪物重变成了纪江的身体,一股苦涩已悄悄攀上纪伦的心。
这是纪伦的感觉。
几乎同时,地宫摇摆下,只是一个呼吸,废墟又陈旧了些,接着,虎狮哀号一声,化成一片赤气,消失不见。
而帝国军刀折在脚下,金属嗡鸣声里,现出是一个少年,歌声清晰:“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年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这少年迅速变成青年,又两鬓迅速苍苍,似乎是过去岁月里回响,又似乎在某种迷梦中清醒,他突动了动,低语:“儿子!”
纪伦注视着:“你后悔了么?”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男人低吟着,悲愤郁气低缓下去:“我不后悔拯救帝国梦想……只后悔将你们这些孩子都牵扯进来……儿子,你能原谅我罪么?”
“你没罪,但我不原谅。”纪伦摇首:“母亲从小就告诉我,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
“你说的对,你母亲教的很好,我放心了……”纪江哈哈一笑:“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帝国,卢侯,臣尽力了……”
倒下的尸体化一颗冰冷水晶玻璃,落在地面上粉碎,混同满地白沙当中,自沙土中来,回到沙土中去。
到最后,这个男人还是忘不了梦想,倒在了冲锋路上,只留下一个破碎的家庭。
纪伦拾起剑,对地上冰冷下去尸体,一股无法遏制的悲伤涌出,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