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不多想,便转身准备回到车里去。
这时,为首一个读书人朗声道:“学生见过镇国公。”
声音当然是响亮的,故此,叶春秋也只好驻足,回眸看了那人一眼,背着手,淡淡地道:“本官车驾行至于此,你们不好好读书,为何拦我车驾?”
虽是跪在地上仰望着叶春秋,可这人显得不卑不亢,道:“学生周涛,听闻公爷要入京,在此久侯多时,学生对镇国公慕名已久,今日得见镇国公,三生有幸,学生人等,是来陈情的。”
叶春秋看着这乌压压的读书人,一个个挺直跪着,心里不由默默地道:“陈情?找我能陈情什么?”
叶春秋不露声色地道:“既然如此,那就说来听听吧,不过我乃镇远国国主,和关内的事,却是管不着,你们也不要强人所难。”
这周涛依旧炯炯有神地看着叶春秋,摇头道:“学生所陈情的事,正是公爷管得着的。”他顿了顿,才又道:“公爷,学生人等所陈情的事,公爷倒是能办到的。公爷为朝廷立下赫赫功劳,人所公知,天下之人,无不敬仰,学生人等,更是佩服之至。可是学生却又听说,公爷自从就藩之后,连接鞑靼,四处侵人国土,践踏诸国,以至关外人心惶惶,公爷而今手握雄兵,坐镇一方,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自我大明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权势滔天的。”
“自然,公爷能有今日,本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学生听说过一句话,叫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公爷而今掌握雄兵,不免使陛下心里不安,学生若是公爷,势必要请辞还乡,将这封地原数奉还朝廷,解甲归田,安享富贵,如此,朝廷既可安心,公爷亦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公爷以为如何呢?”
叶春秋听到这里,竟是噗嗤一下,忍不住想笑起来。
这些人……是真傻呢还是假傻呢?还是当他很傻呢?
我特么的在关外流热汗洒热血,辛苦地经营出了一片繁荣,现在你们这些家伙在这里坐而论道,却是一群人一窝蜂地跑来,一副为自己好的样子,要自己解甲归田,奉还封地,还将镇国府重新送给朝廷?
当然,理论上,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只是理论上啊。
这关外,现在是有多少人得靠自己维系生计?多少人靠着自己吃饭?自己又耗费了多少心血?
你们倒是好啊,在这关内舒舒服服的,然后三言两语的,让他滚回宁波乡下去颐养天年?
可这噗嗤一笑之后,叶春秋的脸上瞬间凝结了重重寒霜。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幼稚的想法背后,必定是有心人想要挤兑自己所布下的。
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若是不肯,那么这些人势必要说自己将权力看得太重,利益熏心,一个这样的人,甚至难保会有什么其他的企图。
单凭这个,就足以惹起轩然大波了。
这幼稚的背后,哪里是什么幼稚啊。
可若是当真顺了他们的心,新军怕是得要解散,鞑靼人就得从哪儿来回哪儿去,镇国府那巨大的财富,迟早也要被人吞了个一干二净,一切都变回原样,自己后退是解甲归田,可不代表这些读书人,或者是这些读书人背后的某些人会就此罢休。
他们……还真是当他是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