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跟着这群人迅步而走,可一时间有些恍然,才猛地意识到一件事,自己竟已分不清时间了。
叶春秋忍不住问身边人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人只是瞪了叶春秋一眼,并不肯回答。
叶春秋索性也就不理了,待到了县衙,这儿显然已经成了贼穴,早有数十人在外看守,见了叶春秋,更加戒备起来。
叶春秋倒也无所谓,依旧随着他们到了正衙,好端端的一个衙门正堂,明镜高悬的牌匾早已没了,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只是乌压压的人一个个怒容满面地站着,皆是冷笑着看向叶春秋。
叶春秋不以为意,扶了扶身上传来的五品官服,伫立在堂中,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逡巡,便知正主儿还没有到,随即道:“怎么,有客来了,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结果无人回应,只有那络腮胡子的大汉厉声道:“住口,你不过是阶下囚罢了。”
叶春秋抿了抿嘴,便不再说其他话,果然这贼穴里,不会跟你讲什么理啊。
不过不打紧,叶春秋一丁点也不在乎,既然决定进来这顺义县,他就早有着心理准备。
过不多时,终于有人拥簇着一人出来,此人也是络腮胡子,身材也是高大,一副莽夫的样子,浓眉虎目,头上还戴着一顶斗笠,斗笠压得有些低,只略略可以看到他面上的轮廓,却看不甚清面容,他的眼眸却是阴测测地打量了叶春秋一眼,旋即道:“来人,给他寻个位置坐。”
一声令下,便有人给叶春秋搬了把椅子来。
叶春秋自然也不客气,从容坐下,方才慢悠悠地道:“我奉朝廷之命来此……”
叶春秋的话还没说完,这些反贼的首领便嘲弄地大笑起来,口里道:“什么朝廷,这东西在你眼里了不起,在我的眼里却是狗屁不如,我洪安便是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朝廷之命,呸……”一口痰吐出,顿时引来了众人哄笑。
叶春秋也不在意,只是道:“在这顺义县的外头就是十万大军,这是陛下垂怜城中百姓,也怜你们不过是一时冲动,才给这城内的人一条生路,否则大军一到,这里也就血流成河了,难道你们就完全不在乎生死吗?”
这自称是洪安的人背着手,斗笠下的眼眸杀气腾腾地看着叶春秋,冷笑着道:“若是如此,那么那四百多个举人也要一同血流成河了,除此之外,这满城的人,也要给我们陪葬,便是你,也要死无葬身之地。”
叶春秋从容不迫地看着洪安,他心知对方是拿这个来做要挟,却是道:“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若是能以死报国,或许还能换来朝廷的抚恤。”
“我见你面不改色,倒也算是一个英雄,非寻常的狗官可比。”洪安笑了笑道。
叶春秋淡淡道:“北窗高卧罢了,见笑。”
这洪安细细地看了叶春秋一眼,道:“不,能有这样气度的,倒不像是一个寻常的礼部郎中,你将狗皇帝的赦书拿我看看。”
既是来诏安,肯定是有赦书的,无非就是表示若肯顺从,便赦免他们的罪行。
叶春秋道:“待你们开城请降时,自有赦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