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坤宁宫出来,叶春秋显得沉默寡言。
倒是刘瑾看不出这镇国公到底什么心思,他的眼珠子,又习惯性地滴溜溜地转着,似乎想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方才叶春秋说,还差一味药引,刘瑾不禁好奇起这药引是什么,他当然是猜不透的,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不安。
作为眼下司礼监秉笔太监,他很清楚自己应当是什么立场,夏皇后的背后是太子,太子的背后是张太后,而他们的背后,还有叶春秋,吃了不少亏的刘瑾现在算是很明白,他们这一个个的人,哪一个他都惹不起,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要站在夏皇后这边的。
可那两个女人,确实成了心腹大患啊。
宫里的事,没有人比刘瑾更加清楚了,那两个女人,确实很懂得在陛下的跟前邀宠,陛下这些日子都和她们腻在一起,有了当初成化皇帝独宠万贵妃的先例,这夏皇后真是不得不防了。
可问题在于,陛下现在正在兴头上呢,这个时候,叶春秋如何解决呢?刘瑾绝不相信叶春秋会蠢到直接去找朱厚照大吵大闹一场的办法来解决这事!
刘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正因为摸不透,他反而存了几分心思,叶春秋的能耐,他已见识过了,或许……这一次可以通过这件事,测一测叶春秋本事如何?
心里打定了主意,刘瑾的脸上堆起了笑,陪着叶春秋出宫,一面道:“公爷,这事儿可不好办啊,而今公爷已给娘娘立了军令状,拖延下去,可不是好事,一旦……这两个女子有了身孕,可就更糟了。”
是呢,两个女人,现在还没有受到任何的敕封,也就是说,只是以寻常女人的身份留在宫中的,可是难保陛下不会心血来潮,封她们为妃,若是她们再有了身孕,这就更加愈发了不得了,真到了那个时候,想赶都赶不走了。
所以时间紧迫,还真是半分都耽误不得。
实际上,叶春秋又怎么猜不到刘瑾是在测他的口风。
叶春秋却是徐徐道:“这兴王父子送这两个女人入宫,倒是好主意,获得了陛下的喜欢,一来他们可以自保,其二,靠着这两个女人,等他们稳住了阵脚之后,却又可以反击了,她们肯定是对兴王父子言听计从的,这二人留在陛下的枕边,还真不是好事。”
说到这里,叶春秋顿了顿,带着别有深意的意味道:““可是……现在火候还不够,得再等一等,现在还是过年,好好过这个年吧。”
叶春秋没有透露什么,转眼就到了午门,没有再和刘瑾多说什么,旋即便出宫去了。
在这宫外,叶春秋恰好看到了几个御史正在释放,几个锦衣卫给他们解了绳索,正低声说着什么,几个御史见了叶春秋出宫,都一瘸一拐地来给叶春秋见礼。
叶春秋便笑道:“不必多礼了,你们也是尽忠职守,陛下不过是在气头上,倒也不是叶某人为你们说了什么话,陛下回过劲来,怒气平了,怎么会迁怒你们呢?你们是御史言官,仗义执言,是理所应当的事。”
叶春秋只说这是陛下的恩德,可是大家都很明白,若不是叶春秋入宫帮忙说了话,这顿梃杖肯定是少不了的,厂卫的梃杖很厉害,几杖下去,轻则残废,重则毙命,虽然能给他们带来美名,可是现在对这些御史来说,却是最好的结果,反正现在名也出了,大家都知道他们悍不畏死,可是打却没有挨,岂不是两头落了好?
他们却依旧谢过,叶春秋也只是一笑道:“诸公心忧国家,我蒙陛下不弃,以兄弟待之,在我心里,我该谢过你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