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厚照脸上的恼怒之色,刘瑾便摆出一张苦瓜脸,一脸委屈地道:“陛下,您忘了啊,上一次,陛下亲自朱批了杨慎为今岁的京察楷模,而今,杨修撰的清廉之名早已是宇内皆知了啊,陛下哪,邸报都已经传抄了许多日了,圣旨也已经发了,就是他家乡的清廉石坊,怕是地方官都已经预备督造了,这……现在,他就是我大明诸官的楷模啊,在百姓心里,他就是大明的青天大老爷,陛下,这……这若是查他贪墨,岂不是……岂不是……哎……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吗?”
朱厚照先是一脸愕然,随即愤怒道:“什么时候的事?朕什么时候钦定了他为……”
“就是七八日前哪,陛下您忘了?吏部送来了奏疏,那一日清早,奴婢赶紧送来,陛下转手就朱批了。”刘瑾絮絮叨叨地接着道:“那奏疏,奴婢也是看了的,看到了他的名字,奴婢觉得有些不妥当,这吏部和内阁,偏生推举的是他,难道他们不知道此人惹陛下不痛快了吗?可奴婢又想,奴婢只是个奴才,什么都不懂,这事儿,还是得陛下来拿主意不是?反正陛下要朱批的,若是不肯,自然会说,可是那一日,陛下当场就朱批了,奴婢只当陛下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所以也就没有……”
朱厚照的脸彻底地拉了下来。
猛地,一股无以伦比的怒火自他心底烧起。
真是岂有此理,贪墨……一个贪官,居然被人举荐成了大明的楷模,而且,还是他自己朱批了的。
刘瑾说的没错,若真是办了他,真真就成了大明朝第一大笑话了,不只是朝廷被人取笑,亲自下诏的自己,怕也会成为所有人取笑的对象吧。
想到这里,朱厚照竟发现懵逼了,难道就这样放任,一点也不处置?
此时,刘瑾又小心翼翼地继续道:“陛下,可是奴婢觉得,若是放任,又很是不妥啊,他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翰林,就敢贪墨了,这将来难保不会变本加厉,他现在已是青天,可若是这样下去,迟早会怨声载道,将来若是再东窗事发,或是有御史知情,上书弹劾,岂不还是让陛下面上无光,让朝廷被人取笑吗?”
是啊……
刘瑾这话说的也很对,今日你不管不顾,他怎么会罢休呢?何况事情已经发生,御史们是最喜欢追腥逐臭的,若是有个邓健那样的人突然蹦跶出来,弹劾这么一下,又当如何呢?
若是朱厚照从前对杨慎的印象,不过是反感。
可是现在,彻底地震怒了。
他想不到一个小小翰林,居然成了天大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朱厚照感觉自己被人当做猴子一样耍了。
一个赃官,在众大臣的推举之下,居然成了楷模,却又借了自己的朱批,名震天下。
这还不可笑,还不够让人觉得笑破肚皮吗?
朱厚照左思右想,竟发现自己无计可施,他心情越加烦躁起来,甚至气得手脚发抖,最后他狞笑道:“好呢,真有一些意思了,很好,看来,有人是摆明着要看朕的笑话了。”
说着,朱厚照背起了手来,此时此刻,他的身上竟显现出与刘瑾往日所认识的小天子完全不同的气势。
这个神色,只有朱厚照在关外时,才出现过,那个时候,他手提着长刀,振臂而起,也是带着这样的表情,眼中目露凶光,毫不犹豫地带着人杀向鞑靼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