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要平静内心躁动一般,龙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怵地,他转身正对着白衣人,冷声道:“他在我天剑宗里头发现了这个剑花的印记。”
双瞳怵而一缩,那白衣人的呼吸变得颇为不顺。
“那个印记你可知晓在哪么?呵,”还未待得那人提问,龙越便话语一转,言着其它道,“数个月前的晚上,凤璇阳寻我商讨事情未果之后,我便被迷昏了,待我醒来时,我夫人忽而哭声对我道,凤璇阳将我养子的侍卫杀死了,当时我听之,宛如晴天霹雳,便细问了当时的情况。原来在我被迷昏后,凤璇阳便去天剑宗,寻了我夫人,当时我夫人正在那侍卫的房内,正打算唤他去寻我,殊不知凤璇阳亲自上门,侍卫为了护着我夫人,便拔剑相向。两人僵持了许久,后头侍卫他武功不敌,被凤璇阳一剑穿心,倒下在了房门前的阶梯上。夫人见之,嘶声冲过去,谁知他已殒命,夫人一急之下,缓不过气来,晕了过去。之后我们俩便到了九天教里,那个侍卫的消息便不得而知了。”
白衣人的脸色随着龙末的这话,越来越沉,整张脸都低垂下来,掩在了发间。
龙末吞沫一口,继续道:“后来我被凤璇阳放出来后,回到了天剑宗里,依着子玥所指,去到了那侍卫身死之处,而后……”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话题转道,“有些刻在骨子里的武功,即便刻意掩藏,但在危急之刻,总是会现出的。例如,会在与凤璇阳这等高手对敌时,心急之下,展露出了自己的拿手绝招——剑、花。不错,那剑花的痕迹印记,便在房门前的柱子上偏下的地方,虽很好的借由柱旁的盆景掩藏,但终归还是在柱子上留下了剑花痕。”
说完这里时,他瞥了白衣人一眼,发现他的拳头已经攥起,呼吸颇有不顺。“而我依着子玥所指,我又瞧了一遍地上残留的血渍,发现那些血渍并不多,只得数滴罢了,若果当真是一剑穿心,凭凤璇阳的功力,那么必会使得侍卫在地上留下大片血痕。可事实却是没有,那么便只得两种可能,一,我家夫人瞧错,或是凤璇阳的剑拿捏不准,未刺入心脏。但我家夫人也是会武的,这眼睛何其厉害,哪瞧不出这剑入未入心脏,且凤璇阳亦非马虎之人,若果未入心,他岂会承认自己杀了人。是以,唯得第二种可能,那便是侍卫的心脏,不在右侧,而在左侧,是以,地上血迹不多,他,自然也未死。”
身子因着这话而剧烈颤抖起来,白衣人的呼吸愈发地凝重。
瞧着白衣人这般,龙越心头是说不出的哀苦与难受:“那个侍卫,名唤龙末,是子玥五岁之时到来的,我依着亲子走丢之故,对他也视如亲儿般看待,殊不知……”话语忽而哽住了,连声音都含进了呜咽,“殊不知,他便是我的亲儿啊。不……”
他踉跄了几步,悲戚地道:“确切地说,子玥同他师父离家后几年,那个龙末方是我的亲儿——龙星将。那一年,子玥离去,未将龙末带上。同子玥自小便在一块的龙末,哭着奔出去送子玥,岂知因此而染上了风寒,因着伤心过度,这风寒久久都不见好,撑了几年,原以为他会这么去了。哪知有一日,他的病忽而好了起来,我们欢喜之余,也发觉了一事,他的性子变了,原先虽也是如此淡漠,但病好后的他,却变得愈发木讷与寡淡,当时我们都沉浸在他病好的喜事之中,并未有所猜疑。问及他如何病好,他言道乃是梦中见到少主归来,便无药自愈了。此后不久,子玥当真是归来了,那时我们欣喜之刻,也全然未发觉,这龙末早已变成了另一个易容成他的人,一个名唤龙星将之人。”
龙越苦笑着看着白衣人:“我亲儿星将,他的心脏生在左侧,此事连他娘都不知晓,唯得我一人得知。”他将篮子里的一本册子取了出来,甩了几甩,“我手上这本,乃是他作为龙末这身份时,所写的日志,时间从他十七岁那年才开始记起,而他十七岁那年,恰巧是龙末病好的那一年。如今想来,那个会哭着送子玥的龙末,想必早已死了罢。而几日前,我藏起的磨岳剑,不见了踪影,能如此轻易取出剑不被我发觉的,除了我身边之人,还会是何人,星将?”
身形缓缓地拔高,站起,白衣人慢慢地转过了脸来,正对上龙越。剑眉星目,目光中含着桀骜的硬气,眉目里与龙越有八分相似,这张脸于龙越而言,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他将近二十年未曾见过,熟悉的是,那张脸的轮廓形貌与自己何其相似。
“星将……”呜咽立时哽在了喉头,瞧见亲儿的一瞬间,龙越眼底的泪再忍不住地冲了出来,红了眼眶。他走上前,欲给龙星将一个怀抱,但龙星将却是步伐几退,避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