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下边坐着一干皇子皇孙,听着这话,都朝赫连睿举杯:“来来来,咱们来共饮此杯。”赫连晟带着太子妃和魏良娣坐左侧,看着赫连睿豪迈一口将酒饮,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来,这便是他引以为傲儿子!
正喝得愉,坐右首赫连旸却冲口而出问了一句:“睿侄子,你绵福可是父皇赐,好大面子哇!”赫连旸已经喝得有些醉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坐那里摇头晃脑。
听了这句话,赫连睿只是朝他笑了笑,可是一颗心却有说不出恐慌。今晚便会有一个女子来和他同床共枕了吗?他讨厌那个珲阿若,自从前几日见了她,自己便对她有了深深厌弃感。她长得美不美倒不是他考虑,他主要是觉得她性子恶毒,竟然想要用箭去射媛儿脸。
媛儿,念到这个名字,赫连睿心里便有一种酸涩,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只装着慕媛一个人,别女子生得再美再聪慧,他眼里都不及她。现皇爷爷给他指定了那珲阿若做绵福,连父亲母亲都不能反对,自己又怎么去反抗?
一想到珲阿若今晚便要贴着自己睡到一起,赫连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要,他要不是珲阿若,这世上他只想要一个女子,那便是媛儿。他要等着她慢慢长大,到时候她能缩自己臂弯里,两人透过茜纱窗子看外边溶溶月色。
夜宴终于散了,赫连睿脸有些潮红,头有些发晕,魏良娣看着儿子这副模样也是心疼,赶紧唤了蓝瑛取来醒酒汤给他服下。打了几个酒嗝儿,赫连睿直起身子,摇摇晃晃走了出去,魏良娣看得心急,叱喝着薛清赶紧扶着赫连睿回屋子。
赫连睿屋子里边也收拾一,床上全换成了红色被褥,连茜纱窗子都改用了大红纱来蒙着。屋子里边烧着一对花烛,虽然不是龙凤,但那含义却是非常明显。蓝晨和蓝玉将床上洒上各色果子,两人便向坐床边珲阿若行了一礼,笑盈盈道:“恭喜绵福。”
珲阿若那端端正正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羞涩笑容,对旁边贴身丫鬟道:“打赏。”两个小小银锞子便滚进了蓝晨和蓝玉手心里边,两人喜得眉飞色舞走了出去,到了外边这才细细议论:“这位绵福真是出手阔绰。”
“可不是呢,毕竟是大司马家里出来。”蓝晨低声回答:“虽说长得也只是平头正脸,可人家身世是不容小觑,只要托生大司马家,即便不是美人也是美人儿!”
“瞧你这嘴油滑!”蓝玉看了看庭院里那棵高大月桂树,这个时候,桂花早已落,可鼻子似乎还能闻到桂花香味儿,树叶上结了一层薄薄白霜,映着那银色月亮显得分外冷清。
“慕春衣今日似乎有些不高兴呢。”蓝晨推了推蓝玉,她耳边低声道:“我看那慕春衣虽然年纪小,可于男女之事却已经开窍了。”
“便是皇孙殿下也对她格外关照。”蓝玉轻声叹息,低下头去看着地上两条影子:“你瞧瞧东宫里边这么多宫女,得了皇孙殿下青眼,还不只有慕春衣一个?便是李嫣,管得了太子妃和魏良娣喜欢,还有保太后给她撑腰,也没见分去皇孙殿下一丝半点关注。我们呢,也别想多了,好生服侍着这位绵福,对慕春衣也小心点,以后还指不定谁谁上头,这后宫里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两人叹息了一阵,抱着盘子走了开去,这时屋角一片漆黑里却转出一个人来,她望住赫连睿内室,发出了微微叹息之声,修长身子这寒夜里不住颤抖着:“皇孙殿下,难道你真便没注意过我吗?为何每次给你送糕点时候你对我笑得那样温柔?”她目光黯淡了下,转瞬之间又光亮了起来:“哼,慕媛,你还不是和我一样,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做了皇孙殿下绵福!”
没有人回答她,一轮明月惨淡照着那人身影,她似乎是一个暗夜鬼魂般立那里,两条阔边裤腿被风吹得不住飘动,和脚边尘埃一起漂浮她纤细脚踝处。她静静站屋子拐角处,看着那边走来了两个黑影,仔细打量却是薛清扶着赫连睿往这边走了过来。
皇孙殿下要进内室了,那女子心突然一紧,有瞬间停住了呼吸,一种说不出难受蔓延开来,让她陷入了一片深深绝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