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媛站赫连睿身后,心里突然有了一些绝望悲哀,原来她别人心里只是一样东西,就如一件礼品般可以送来送去。赫连睿手紧紧拉住她,这才让她有了丝丝欣慰,毕竟他还是将她当成一个人看待,而且是一个平等人看待,他喊“媛儿”声音都是那般真诚,这让慕媛好生感激,一种温暖而幸福感觉充满着她身子。站他高大身后虽然看不到他眼里神情,可她知道,他一定是全力为了自己和他母亲争论。
坐一旁看了半天戏太子妃这时候不徐不疾开口了:“良娣,既然睿儿这般喜欢这位慕春衣,那你又何必一定要送了慕春衣去长喜宫呢?十皇子殿下再不讲理,可也得让着侄子几分罢?哪有叔叔跟侄儿抢东西道理?”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看着魏良娣气急败坏神情,心里有说不出爽。太子殿下这些年基本上都是魏良娣屋子里头过夜,一个月来她房间也就那么一两次,这让她恨得牙齿痒痒,却又没有办法去她屋子里将太子殿下拉到自己这边来,现好不容易有了挤兑她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魏良娣见太子妃帮着赫连睿说话,心里是不喜,“腾”站了起来,指着赫连睿道:“若是你坚持不将她送去长喜宫,那我就将她送回徵宫去,这样你们便谁都不要吵了。”
“不,我就要媛儿做我贴身宫女。”赫连睿见母亲脸阴得似乎能挤出水来,一双眼睛恶狠狠盯着他背后,心里大为着急,干脆蛮不讲理起来:“你若是将媛儿送回徵宫去,我……我便不再和你说话!”
没想到儿子竟然和自己唱起对台戏来,魏良娣捂着胸口,直喘着粗气儿,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儿子,现儿为着一个黄毛丫头当众和自己顶撞,这真让她面子上挂不住,也越发痛恨起慕媛来。正准备下令让人将慕媛从赫连睿身后拖出来,就听脚步声从院子那边传来,原来太子已经从文心殿回来了。
踏进大殿,赫连晟就感觉到一种剑拔弩张气氛,举目一看,魏良娣和儿子正面对面站着,赫连睿身后还藏了一个小小身子,看得出来是那位今日才来东宫慕春衣。良娣看起来对这位慕春衣很有意见呢,昨晚吃饭商议时候便不赞成她来东宫,今日又是这般架势,不知她究竟为何看慕春衣这般不舒服。
赫连晟仔细打量了一下站赫连睿身后慕媛,就见她并没有惧怕表情,只是沉默看着前方,神色倔强,这让他突然想起她写那首诗来。年纪小小便能有如此胸襟,面对威压却从容不迫,这份灵秀和心性真是难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帮帮她。
“良娣,你和睿儿怎么了?”赫连晟笑着走上前去拢住了魏良娣肩膀,旁边太子妃看了,鼻子里头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这边。
“太子……”魏良娣抬起头来看着身边赫连晟,眼泪珠子扑簌簌便滚落了下来:“今日睿儿为了慕春衣竟然和十皇子殿下打了起来,于然椒房上午便东宫闹了一通,指着名儿非得要我们将慕春衣送去长喜宫,可睿儿就是不愿意,这……”说到这里,她擦了擦眼泪,楚楚可怜望着赫连晟道:“你也知道于然椒房脾气,这可该怎么办呢?”
慕媛听着魏椒房话,心里也知道赫连睿母亲对自己有些仇视,只想将自己赶跑。她也真想不顾一切冲出去对她说:“我回徵宫便是了。”可是想到临行前姑姑叮嘱,她默默挺直了背站那里,她不能退回徵宫去,东宫只是她第一次挑战,若是这般就败退了,以后她大虞后宫也便直不起腰来了。
总有一天,自己会让魏椒房喜欢上自己,慕媛站那里,小手握住自己一片衣角,心中暗地里发誓。正想着,这时就听太子赫连晟温和喊她名字:“慕春衣,你且站出来回答我问题,你如何看待今日之事?”
向前挪了一步,慕媛落落大方站赫连晟和魏良娣面前,抬起头不卑不亢道:“今日之事虽似乎是因奴婢而起,但奴婢却没有半点错处。十皇子殿下无缘无故便要将奴婢讨要去长喜宫,皇孙殿下却不愿我过去,因此而打斗起来。太师已经罚皇孙殿下抄《孝经》十遍做为诫告,为何十皇子殿下却依然来无理取闹?世人皆知‘孔融让梨’典故,孔融四岁时便知让梨,为何十皇子殿下比皇孙殿下还要大了一岁,却不知道相让,这难道符合常理?作为长辈不知爱护小辈,反而要夺其所爱,这岂是仁义孝悌之举?”
慕媛这话说得有条有理,大殿里人听了皆是惊讶不已,没想到一个年方七岁孩童竟然能如此侃侃而谈,引经据典,丝毫没有半丝混乱,赫连睿望着慕媛眼里也充满了欢喜,他兴奋扯住慕媛衣袖道:“媛儿,你可得好好教我念书才行,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而且又那般有理,我听着就觉得舒服。”
赫连晟也是连连点头,慕昭仪教出来侄女果然是个不错,年纪小小便有如此口才和见地,有她睿儿身边,自己也可以放心了。他望着慕媛微微一笑,清瘦脸上出现了两道深深笑纹:“你们不必担心,这件事情我来处理,慕春衣还是继续跟着睿儿去清心斋念书便是了。”转头看了看楞那里魏良娣,赫连晟朝她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道:“良娣,难道你难道不觉得慕春衣很是合适陪睿儿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