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英姑娘自己听见大家热热闹闹说着那些话的时候,如果是她躺着她也一定会想要更快一点醒来。她想,白玉也一定是那样觉得的吧。
有人高声道:“白玉,你再不醒来可就看不见刘刖娶媳妇儿了!以前在军队里的时候,就属你和他干得最厉害,洞房要是不去闹一闹,对不起这么多年的情分啊!”
彼时刘刖就站在白玉床边,笑着说:“他们说得对,你要是赶不上以后可就没机会了。”顿了顿,又道,“我快要成亲了,可能唯一的遗憾就是看见你至今还睡着。你要是有心,别让英子等你太久。”
有人应和道:“白玉你是不知道,自从回京以后,英子可受欢迎了!出落得大方又漂亮,又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夫,找她看病的那些公子哥们都能排一条街了!”
英姑娘倚在门框边上,听到大家为了唤醒白玉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些,不由捏着袖子偷偷抹眼泪。
这天清晨,很早的时候将军府里的人就苏醒了。晨露凝结在叶子上,湿湿润润的,院子里的青石路板也染着一股濡湿的晨息。
英姑娘破天荒地没有穿自己常穿的红裙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而是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裙衫,看起来整个人娇俏甜美,明眸皓齿十分讨喜。她进去白玉的房间,有些局促地在他床边转了一圈,说道:“这是临时找叶青借的一身裙子,你说好看不好看?今天刘刖成亲了,我们一会儿就都去他家里,我总觉得再穿一身红裙就显得不合适了,今天他的新娘子才穿红裙子,所以我就换了一身。白玉,你去不去看新娘子?”
英姑娘等了一会儿,默然转身,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我知道你很想去,也很想祝福刘刖,我会帮你祝福的,也会帮你看热闹的,等回来再讲给你听。”
然,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白玉努力地绷动着手指。只可惜,英姑娘看不见了。门扉一关上,房间里便陷入了沉寂。
叶宋他们备的贺礼全部都是以将军府的名义统一送出的。叶家三兄妹都去祝贺了,但老将军年迈,年轻一辈的喜事他就不去凑热闹了,不然反而会显得拘谨。百里明姝虽隆起肚子,但这等喜事当然得去凑热闹,说起来刘刖还是她和叶修的牵线人。
“叶将军极其家眷们到——”每到一位客人,府邸门前便有人高声唱和。
“宁王爷到——”
“贤王爷到——”
这时辰还真真是赶巧,叶宋他们的马车一停下,耳边就响起刘府门前的这唱和声。叶宋不由捞起帘子一瞧,三辆马车,将刘府的大门给堵实了。
叶修率先扶着百里明姝从马车里下来,和宁王和贤王打过招呼以后就进去了。随后叶宋才出来,见苏宸和苏静都站在大门口,正有家丁来把他们的马车给牵走,苏宸转过头来看见了叶宋,对她点头示意,随后就紧跟着叶修的步子大步跨进去了。叶青和英姑娘跳下马车就紧跟其后,把叶宋一个人晾在了门口。
苏静正走上台阶,回头等着她。似乎这是一件再自然而然、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主动等着叶宋,似乎与传言之中叶宋主动勾引贤王有些不符合。
他穿了一件惯常的紫衣,不再是光头,头上长出来了一些头发,眉眼依旧。叶宋隔着晨光看着他,一时间竟有些恍然,忽然间脑海里便在设想,若他不是出生在这个时代,穿的不是这一身长袍,而是西装革履、衬衣领带,该是一种怎样的风景。
那个时候他或许会是大明星,受许多人的追捧和崇拜,在人潮之中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叶宋敛下心绪,缓缓拾阶而上,一张明净的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她身材高挑,一袭曳地的月白裙子,青丝如墨挽在脑后,直直垂落至腰际,宛如一朵泛着冷霜的百合。
苏静很有风度地微微欠身,道:“二小姐先请。”
叶宋用眼风瞥他一眼,看到了他略显揶揄的神色,又飞速地收回,半低着头若无其事地道了一句:“多谢贤王爷”便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走在了前面,与平素的懒散略有差别。
刘刖的府邸是苏若清圣旨赏赐作为他的婚宅,可见他当着满朝文武摆明了对刘刖的重视。宾客相继而至,府邸虽没有很大,但前庭后院、亭台楼阁、花园池塘都很讲究。大家伙一到地方后就争先恐后地参观了一番。
前庭后院里时常有客人穿梭而过。叶宋进去以后,身后苏静被熟识的人叫住寒暄了几句,她独自转悠了一会儿却不知道叶青和英姑娘她们跑去哪里了。等苏静脱身出来以后发现不见了叶宋,亦是在这府邸里闲转寻找。
将将在一处小花园的两条幽径交汇处,树下常青枝叶繁茂,半遮挡住了前方的视线。叶宋和苏静一人从一条幽径走出来,直到交汇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