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此之前,你对我是否有尊重?”秦致远绕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自顾自在椅子上坐下来,没有让座的意思,甚至连送咖啡过来的米夏都被秦致远挥退。
“我当然尊重您,我应约前来,并且等待了三个小时,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尊重?”利拉德·艾萨拉意识到秦致远对他的态度有变化,又急又快的解释。
就在利拉德·艾萨拉说话的时候,他自顾自拉开办工作对面的椅子,大漠大洋的坐下来。
好吧,律师这个职业,一般情况下其实都挺不要脸,事实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能说得像是事实真相。
“你不是上帝,我不可能放下我手中的事务来迎合你的时间,你还没有这个资格。”秦致远一点也不客气。
如果不是因为代表着本地人,利拉德·艾萨拉甚至没有求见秦致远的资格,一名律师在受教育情况并不普遍的阿尔及利亚或许是个大人物,但在巴黎,他什么都不算,和一名手中握有实权的将军没有任何可比性。
“我知道您战绩辉煌,但没有想到,您是这么傲慢的人。”利拉德·艾萨拉开始迂回。
“是否傲慢,要看对方值不值得尊重,你现在给我留下的印象很差,说实话,我不想和一个连基本社交礼仪都不懂的家伙打交道。或者说你懂,但是你一直在强调你应该得到什么,却忘记了你应该付出什么。”秦致远端起咖啡啜一口,他已经准备结束这次令人并不愉快的谈话。
“我们付出了很多,几乎已经付出了一切,怎么会毫无付出?你们几乎掠夺了我们所有的一切,我们地下的资源任由你们开采,我们种植的农作物供应你们奢侈的生活,就连我们的人民都要为你们流血牺牲,这一切难道都被你抹杀了吗?但是你们给我们带来的是什么?只有满目的创伤和无尽的悲痛!”利拉德·艾萨拉看上去正义凛然,说出来的话也极富感染力,果然不愧是律师。
“什么叫掠夺?只有不付出代价才叫掠夺。但我们是不付任何代价吗?很明显并不是!我们确实开采了资源,使用了本地人作为矿工,但我们同时给予他们薪水,让他们可以养家糊口。我们确实买走了农产品,但同时我们也是付了钱的,而且如果你要问我们为这里带来了什么,看看你身上穿的衣服,来这里时乘坐的汽车,汽车行使的公路,都是我们带来的,如果没有我们输入这些工业品,你愿意住回到帐篷里吗?甚至连你们吃的粮食都是我们带来的,如果没有我们的输入,难道你们只靠吃葡萄活着?”秦致远并非没有还手之力。
其实秦致远心里很清楚,他们俩说的都是伪命题。宗主国对于殖民地的掠夺,就是建立在不等价的交换上,不过这很正常,哪怕到了21世纪,这种交换仍旧不是对等的,至于谁会吃亏,那就看谁需要的更加迫切一些。
“哈,你们拿走了祖先留给我们的黄金,然后还给我们一堆黄铜,难道这种行为还要我们感恩戴德吗?”利拉德·艾萨拉也并不是不明白,但站在利拉德·艾萨拉的立场上,他也只能坚持。
“别说的那么悲壮,那块黄金并不一定是你们的祖先留给你们的,严格说起来,那块黄金是柏柏尔人的祖先留给他们的,对于柏柏尔人来说,你们也是外来者。”秦致远不惜自污,也要把对方拉下水。
柏柏尔人是阿尔及利亚最早的原住民,最晚从公元前一万年起,柏柏人便居住在阿尔及利亚一带。
“你,你这是要从法理上抹杀我们整个民族的意义吗?”利拉德·艾萨拉吃惊,他似乎感觉到有浓重的危机在逼近。
“没有人想要抹杀你们的民族,别整天装成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相对于你们来说,那些柏柏尔人才是受害者。”秦致远还是拿柏柏尔人说事,这个是利拉德·艾萨拉无法反驳的。
“那毕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还是应该关注现在。就比如在公众场合饮酒,要知道我们的传统是不能饮酒,所以在这方面请您适当加以限制。”利拉德·艾萨拉转回现在,不去纠缠十几个世纪以前的事。
利拉德·艾萨拉信奉的拜物教,确实是不允许饮酒。
这可以理解,要知道利拉德·艾萨拉以前是游牧民族,他们根本不事生产,自然也就没有余粮用来造酒,所以他们的先知为了更好的控制教民,干脆就不允许“酒”这个东西出现。
“没错,你们的传统是不准饮酒,但同时还有很多民族的习俗是可以饮酒,而且是不管碰到什么事都要喝点,那怎么办?难道只尊重你们的风俗,就不尊重别人的风俗?”秦致远说的其实就是华人,也包括法国人……
好吧,这个世界上其实除了少数人,大部分都是饮酒的。就算是阿尔及利亚人,他们也会偷偷摸摸的饮酒,也会从商店里购买酒精类饮料。只是他们不在公众场合之中饮酒,哪怕是购买酒水,也会用报纸包起来,或者是塞在衣服里偷偷摸摸的买,如果被人发现,这是件很丢人的事。
这么说起来,阿尔及利亚人也是掩耳盗铃,他们也会做一些会让他们感到愉快的事。
其实不仅仅是阿尔及利亚人,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趋吉避凶,这是人性之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