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察看了千离的伤势,转身去寻了一把剪刀,将千离背上的衣衫剪掉,道:“屠苏,你去打一盆热水来。”
百里屠苏忙依言而行,未几便端着热水进来了。
陵越已将贴在伤口上的衣衫撕了下来,道:“你在这里给千离清洗伤口,我去药阁寻药。”
说罢,陵越未有片刻迟疑,起身走了。
百里屠苏在床边坐下来,将布巾浸了水,拧干,小心地清洗千离背上的血污,难免触及到伤口,千离在昏迷中痛哼出声,百里屠苏便愈发小心翼翼。
血污清理干净之后,露出了白皙的肌肤,可那肌肤上却有许多青紫的痕迹。
百里屠苏不用想便知道这些痕迹是从何而来,眼神不觉便冷下来,怒气连带着煞气一齐发作。
百里屠苏复又想起方才御剑时那番思虑,试探着去握千离搁在床边的手。
果然如他料想那般,一握上千离的手,便好似风吹云散,刚刚聚拢起来的煞气片刻便消散无踪。
千离的身体竟有抑制煞气的作用,这样的发现令百里屠苏既惊且喜。
这是否意味着,以后只要和千离在一起,他便无须再惧于焚寂煞气的胁迫?
喜悦未上心头,陡然又生出忧虑:这对千离的身体会不会有所损害?
思及此,百里屠苏急忙松开了千离的手。
正当此时,陵越拿着药回来了。
陵越细致的为千离上药,药粉刺激伤口,千离痛醒过来。
百里屠苏替他擦拭颊边细汗,道:“忍一忍,上完药就好了。”
“嗯。”千离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声,眼中水光弥漫。
陵越道:“痛就喊出来。”
千离隐忍道:“不痛。”
百里屠苏伸手掰开千离紧握的拳头,将他的手收在掌中,道:“握住我的手。”
千离背上吃痛,紧紧握住了百里屠苏的手。
上完了药,百里屠苏将千离扶坐起来,褪掉他身上残余的衣衫,方便陵越缠上纱布。
目光不经意扫过他赤-裸的上身,不意又瞧见了许多淤痕。
千离有些窘迫,横着手臂挡到胸前。
处理好伤口,陵越找来一套干净衣袍替千离换上,命他在自己房中歇下,又给百里屠苏治了手上的伤,这才亲自送他回禁地。
回到山洞,陵越肃声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百里屠苏便将之前在山洞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了陵越。
听罢,陵越奇道:“这……这怎么可能?你体内的煞气就连师尊都束手无策,只能强行封印镇压,以千离的修为怎么可能抑制得住?”
百里屠苏便又把他御剑的事告知陵越。
陵越沉默良久,道:“这其中一定大有蹊跷。师尊正在闭关,我只能去问红玉。在我弄清楚之前,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陵越自嘲一笑,道:“是我糊涂了,你在禁地也接触不到旁人。对了,也不要告诉千离,知道吗?”
百里屠苏点头不语。
陵越起身道:“我现在就去找红玉,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罢,陵越径自出了山洞,御剑往剑阁而去。
红玉是古剑红玉的剑灵,已在这浮世红尘行走千年,见识阅历自然不是常人可比。
如今,紫胤真人闭关,红玉则受命于剑阁日夜镇守凶剑焚寂。
见陵越深夜来访,红玉不禁讶道:“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陵越道:“关于屠苏身上的煞气,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红玉挑眉道:“说来听听。”
陵越便将千离能够抑制屠苏体内煞气发作之事一一说了,末了,问道:“红玉,你可知这是何缘故?”
红玉沉吟片刻,正色道:“陵越,你可听过炉鼎一说?”
“炉鼎?”陵越惑道:“炼制丹药的炉鼎吗?”
“不。”红玉道:“我所指的炉鼎,并非铁打铜铸,而是以身为炉,以神为鼎,乃一种阴阳双修之法。”
陵越对阴阳双修是略有耳闻的,不禁微红了脸。
红玉浑然不觉,继续道:“一般来说,男修为器,女修为鼎,在阴阳交合中,男修可采阴补阳,于女修却无甚益处。纵然如此,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做炉鼎的,需得是特殊体质或天赋异禀方可。”
陵越定住心神,道:“依你所言,千离便是炉鼎体质么?”
红玉沉吟片刻,道:“以我之见,千离是一种近似炉鼎却比炉鼎还要强大的存在。他不需屠苏做什么,只要简单的肢体接触,便可自发吸走煞气,实在匪夷所思。”
陵越忧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吸煞之后,对千离的身体会不会有影响。”
红玉道:“既是炉鼎,想必有炼化功能。你且留心观察千离背上的伤,若伤口无法愈合,就表明煞气依旧滞留在他的体内;若可以愈合,则证明千离的身体能自发将煞气转化,消弭于无形。”
陵越点头道:“此言有理。”
红玉接着道:“就好比人吃饭,若饭量适中,自然消化的快,可若一味胡吃海塞,便会撑坏肚子。我只担心千离把握不好这个度,吸煞太多,反受其苦。”
陵越默了片刻,道:“屠苏体内有师尊的封印,在封印的制衡之下,如果不是受到太强烈的刺激,就算煞气偶尔发作,也是在可控范围之内,想必不会有事。”
红玉微微一笑,道:“你说的对,是我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