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欧阳少恭每日送药过来,千离的伤很快便好得差不多了。
既然伤好了,自然要与其他新入门的弟子一起习剑。
指导他们习剑的正是陵端。
因着前几天在膳堂的那一番争执,陵端一直对他们几个怀恨在心。
风晴雪有肇临帮着说好话,欧阳少恭和千离便没那么好运,陵端以他二人体质欠佳为由,分别被派到膳堂和洗剑池做杂役。风晴雪要替他们说话,被欧阳少恭制止了,少一个人吃苦总是好的。
千离去到洗剑池,面对上百把胡乱堆放的剑,有些一筹莫展。
默默叹息一声,千离蹲坐到洗剑池边,开始洗剑。
一直洗到未时,千离只觉得腰酸腿麻,起身舒展筋骨,忽听得腹中饥肠辘辘,这才意识到到了饭点,于是洗了把手,往膳堂行去。
风晴雪一早打好了饭菜,正等着他呢,见他进来,忙招呼他过来。
千离走到桌边坐下,道:“少恭呢?”
风晴雪道:“没看到,他在膳堂帮忙,想来不会饿着,不必担心。不过,怎么也没看到屠苏师兄的身影?”
千离没有说话,默默吃饭。
吃过饭,千离依旧回洗剑池。
一直洗到黄昏时分,千离才将一堆乱剑洗完,码放整齐。
回到房间,只觉浑身酸软,倒在床上便再不愿起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如此几日,千离并无怨言,也不争辩。
除了吃饭时,千离很少能见到风晴雪和欧阳少恭他们。
风晴雪偶尔会同他说些他不知道的事,比如她找韩云溪的事,比如屠苏教少恭习剑的事,比如芙蕖师姐被姑获鸟的妖灵附身,少恭与屠苏联手将妖灵打散的事,又比如鬼面人擅闯天墉城意欲盗取焚寂剑的事。
千离并不知道他在洗剑池的这几日竟发生了这许多的变故,如今听来,只觉讶异,不禁忧道:“少恭和屠苏师兄没有受伤吧?”
风晴雪道:“少恭被鬼面人所伤,幸亏大师兄陵越及时赶到,伤得并不严重。”
千离道:“陵越?”
风晴雪道:“陵越与屠苏师兄同在执剑长老门下,是天墉城的大弟子,前些时日下山去铁柱观除妖,不在山上,所以你才不知道他。”
千离道:“那你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些的?”
“都是肇临师兄告诉我的。”风晴雪默了片刻,又道:“千离,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天墉城了。”
千离一愣,道:“为何?”
风晴雪道:“原因有些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千离也不再问,只道:“多谢你这段时日对我的照顾,日后你也要保重自己,希望你能早些找到韩云溪和你的哥哥。”
正说话间,肇临忽然冲进来,道:“山下的安陆村有妖怪杀人,大师兄召集众弟子速去天烨阁集合。”
风晴雪正欲起身,肇临道:“你们刚入山门,根基尚浅,留守便可。”
说罢,领着一众弟子走了。
膳堂里只剩下包括千离和风晴雪在内的几位新入门弟子,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妖怪杀人的事。
第二天,千离却发现风晴雪与欧阳少恭俱已不告而别,又听闻其他弟子谈论,百里屠苏因在安陆村狂性大发重伤大师兄陵越,而被执剑长老囚于禁地面壁思过,三年之内不得出禁地一步。
一夜之间,竟生出如此多的事端,他在天墉城算得上相熟的三个人全都没了踪影,千离不禁有些黯然。
更令人惆怅的是,陵端开始变着花样的折磨他,清扫天梯、劈柴、洗剑……所有的脏活累活都吩咐他做。
千离却不争不怨,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而且都做得极好,陵端寻不到错处,十分气闷。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陵越伤愈之后,天墉城的大小事务俱归他处理,陵端没了权力,再也不能随意支使千离。
加上千离资质甚佳,于术法及剑法上突飞猛进,深得陵越器重,甚至还私下教他御剑,令其他弟子又羡又妒。
又因门中事务繁忙,陵越便请示了掌教真人,将为屠苏送饭的差事交于了千离。
千离来到禁地,按着陵越教的口诀和手势解除了洞口的封印,缓步走了进去。
洞中阴暗湿冷,千离不禁打了个寒颤。
想到百里屠苏要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幽禁三年,千离心中便有些难受。
须臾,千离便走到了底。
百里屠苏正盘腿坐在石壁之下,闭目打坐。
半年不见,他清瘦了许多,也苍白了不少,发丝凌乱,衣衫也有些破损,望之则心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