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出了一口气,我擦了擦额自己头上溢出来的冷汗,转念又一想,梦中那哭泣的男人,没有头皮,没有脸皮,难道就是阿罗口中所说的潘先生?
好奇怪,我为什么会梦到他?
难道是睡前有所思,所以睡着了之后才有做这样的怪梦?
“呜呜呜……”
突然,又是一阵哭声传了过来!
我悚然一惊,凝神去听——那哭声确实是从窗外而起的,断断续续,远远近近,间或还夹杂有一高一低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是有人在边走边哭。
再仔细去分辨那哭声,从嗓音来判断,很像是女人的声音。
这又是谁?
在搞什么鬼?
难不成还是梦?我使劲儿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疼得很,这次应该不是在做梦。
瞥了一眼对面床上的老二,他还裹卷在被窝里,盖的严严实实,从外面看,像是个大包袱。
“嗯,哥……”有声音从老二的被窝里传出来。
“啊?”我愣了一下,说:“你没睡着啊?”
说完半天,老二却又不吭声了。
我这才醒悟过来,他应该是在说梦话。
“哥,你那条丢了的小裤头是我偷穿了……还有你那双袜子,为啥有洞,那是我把我穿破的偷偷替换给你了……”老二突然又说了一大串。
我听得哭笑不得,这个贱人!
“爹,我就偷了你半颗烟,呛死我了,以后就没有再偷过……”
“娘兜里的一块钱是我摸了……”
“交代,交代,我跟村东头的二丫扯过手,亲过嘴儿,别的可就啥都没干了……”
“寡妇?我真没那啥她……”
老二也不知道做梦梦见什么了,胡说一气,听得我光想上去打他一顿。
除了老二的梦呓,外面隐隐约约似乎还有哭声,但是听起来却越来越远了。
我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要不要出去看看?
我心中暗忖: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刚才做的那个噩梦也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于是我打定了主意,不再去理会外面的哭声,只闷头睡觉,睡到天亮再说。
就算是会发生什么事情,也等它发生了之后,再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以不变应万变。
可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当我重新闭上眼睛去睡觉的时候,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我满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像是毛线纠成了一团解不开的疙瘩。
恍惚之中,还有种不安的预感涌上来——不出去观望就会出大事似的。
我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轻轻地打开屋门,从兜里掏出阴阳罗盘,往外走了出去。
外面的月色很亮,如水一般清洗着大地,明晃晃的一大片。
我仔细去听那哭声,却又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了。
院子里,更是什么人都没有。
我绕着院子走了一圈,也往院子外面张望了一番,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心中不由得一阵狐疑:“难道刚才是我出现幻听了?”
又静站了片刻,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我摇了摇头,把阴阳罗盘又重新装回兜里,转身回屋而去。
到了房中,老二还在沉睡,裹着被子,缩成一团,这次倒是不说梦话了,安安静静的。
我心里有些羡慕,还有些好笑——这个货材,天生的不操心命,就算是谁现在来把他运走卖了,他都不一定知道。
关上屋门,反锁了之后,我躺倒在床,闭上眼睛去睡,终于是是渐渐的平心静气了下来。
但是,似乎也没有睡过去多长时间,隐隐约约中,我突然又有了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是身边有个人在盯着我似的。
一个激灵,我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起身一看,床前赫然立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
我心中“啊呀”一声,暗道:“不好!”
下意识的我就往后缩身,蹬腿,想要跳起来,与此同时,我的手往兜里摸去,预备掏家伙,嘴里也轻喝一声道:“谁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