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不见云将军的妻室?”
北帝又缓缓问。
此言一出,四下更是一片安静。
云建树的眉宇间不禁浮出一丝悲痛,说道:“臣在不久前已经休妻了。”
“哦?”北帝甚是惊讶。
此时,已到了梨苑院口,北帝没再多问,一脚踏了进去。
梨苑三进三出,处处栽上了梨树,此时冬去春来,天气尚冷,梨树还没抽芽,枝头一片光溜溜。
北帝忍不住眼眸一暗,一股水汽莫名打湿了眼框,他停在一棵梨树之下,再也不肯向前。
青筋暴起的大手不停地抚摩着树干。
口里喃喃:“清清……”
满宫梨花似雪,是谁,一袭白衣飘然而来?
手挽梨纱,脚踏雪瓣,一声轻盈的笑:父皇……
梨花落,故人亡,北帝仰头,望了眼天空,长叹一声。
“外公,外面凉,进屋坐着吧。”
云紫洛的心头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嗯。”
梨苑的主屋不大,大部分人都留在了院内,太后、北帝、摄政王、云建树、云紫洛进去坐下后,便没有了楚寒霖与云轻屏的位置。
几个小厮飞快地去偏房端来圆凳加在房门侧。
北帝嘶哑着声音开口:“你不是洛儿的生父,你怎么认识清清的?”
他问的,显然是云建树。
云建树听了北帝说出这话,也没再否认,只是看向云紫洛,眸中闪过愧疚:“洛儿,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
云紫洛虽早知道,可第一次从云建村嘴里得到确认,她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酸。
“爹爹,不管怎样,在洛儿心里,你就是洛儿的亲生父亲。”
云紫洛的声音十分坚定,“洛儿想知道更多关于娘的事情。”
她没有看到,在她说这话时,太后眸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摄政王却看到了,不由冷冷勾起唇瓣,自端着茶轻抿,没有打扰这一切。
云建树轻叹一声,说道:“说起来,已经有十七个年头了。”
“十七年前,我也不过二十出头,是个刚刚得志的少年将军,率领着一队亲兵前往济州府道济县迎接回老家省亲的夫人周氏。三个月前,我刚刚大婚,这场婚姻是先父母在世时指下来的,所以我对我夫人的感情并不深厚,新婚几天后便进了军营训兵,将她送回了老家,此刻老家传来消息,说她身怀有孕,我便请了两个月的假去接她。”
云紫洛正听得出神,突然感觉手心传来一道尖锐的疼痛。
她不禁侧头一看,就见摄政王怨恼地盯着她看,薄唇都微微鼓了起来,有些……委屈的意思。
见她瞧过来,摄政王将头探了过来,咬牙切齿道:“你看别人成婚几天就有了,你却舍得这么待我!”
云紫洛一阵无语。
敢情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当即白他一眼,以唇语说道:“别吵我,认真听。”
小手却忍不住将他的大手握了过来,将自己的手塞了进去。
摄政王立刻眉开眼笑,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薄茧轻轻磨砺着娇嫩的手掌,掌心的温暖传递过来,云紫洛倍觉安心。
“过了济州府三十里,天色便黑了,由于赶路,我们错过了最佳宿头,又夜逢暴雨,便到附近的山岭上寻了处山洞歇息。”
云建树眸光突然大恸,他垂睫,嗓音有些颤抖:“天可怜见,却教我在那里遇到了她……”
谁都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谁,屋内,只闻起起彼伏的呼吸声。
“将军,这里有个山洞!”
狂风暴雨,雷电如鸣,一行披着青蓑衣的人影骑着马在倾盆大雨中飞快地奔逃着,踩着山林中的横枝竖干爬上了一座小山坡。
“好!”
云建树一声清喝,众人翻身下马,迅速进了山洞。
山洞很大,所以大家把马都牵了进来。
“将军,这里有人!”
突然间,四处散开的侍卫中有一个颤抖的声音传来,“是个……死人!”
浓密的夜色,狂乱的雷鸣,山洞里凉嗖嗖的气氛,随着这句话,突然间轰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