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凤时锦站在回廊下看着地上的雪,一片茫茫的白,随之好像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又开始头疼。疼得比以往都还要厉害,像是有无数的虫子从她的颅骨钻了进去,往她脑仁里钻,尽情地噬咬着她的脑髓。她蹲着身子在地上瑟缩着,忍不住低低地叫出了声,用头去撞旁边的柱子。
易青吓得眼泪连连往下掉,忙问:“娘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疼……我好疼……”她从不轻易在人前示弱,从不轻易说自己疼。可是,她快要受不了了。
凤时锦极力撑着眼,眼里渐渐蓄上一层水雾。她不想让自己掉眼泪,不想到最后的日子里表现出脆弱。她只想,在这个地方安安静静地死去。
易青毫无办法,站起来就准备往外面冲:“奴婢这就去告诉皇上,这就去请太医!”
只是将将转身,冷不防被凤时锦拉住了手,攥得死紧。
“别……别走……”凤时锦双眼通红地缓缓抬头看她,也不知意识是清楚还是模糊,“别离开我……”
易青突然想了起来,一边抱着凤时锦一边颤声道:“娘娘是不是要吃药?是不是上次给太子殿下吃的那种药?奴婢记得,那药还剩下最后一颗,在之前娘娘的寝宫里,娘娘你忍着,奴婢这就去帮你拿!”
易青将凤时锦扶进屋子里,安抚她躺在没有任何温度的床上,凤时锦痛得浑身蜷缩成一团,手指死死地绞着被衾床单。
易青急急忙忙跑出去的时候,还听凤时锦在身后压抑地喃喃:“好疼……千纪我好疼……”
这太清宫里没有什么宫人,及时有一两个宫人,对住进这里面来的主子也都是冷眼相加。谁不知道被打入冷宫的女人就是失了宠的女人,再怎么巴结,只要出不了这太清宫,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看得出来,苏顾言并不是死了心地把凤时锦打入冷宫,因为太清宫的门禁并不严厉,也没有侍卫把守,倘若是凤时锦想清楚了,自己从里面走出来求他,他是会网开一面的。
但是凤时锦并没有。
易青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她笃信这那枚药丸一定能帮助凤时锦,能缓解她的疼痛,不管怎么样,她必须要出去,把药拿回来。
于是易青避开守门的两个太监,趁着他们不注意就偷偷溜出了太清宫。她不敢耽搁,一路垂着头飞快地往皇后的凤鸣宫跑,她心里着急,这段路程和这个过程对于她来说显得漫长而煎熬。
路面很湿滑,易青滑倒了数次。她也顾不上自己疼,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雪就又继续跑。
好不容易到了凤鸣宫,宫里上下也还都是原来的人,都识得易青。见易青突然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都不敢拦她。她一路不停地直接跑去凤时锦曾住过的寝宫,手忙脚乱地打翻了妆台,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只瓷瓶,摇了摇,里面还有一颗药,便视若珍宝地紧握在手心里,扭头就又往回跑。
她一心想着,只要吃了这药,凤时锦就会没事了。上次凤时锦头疼的时候,也是吃了这个才好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