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带着几许怒气道:“你身为国师,倘若让上天听不到民意,罔顾百姓死活,你这个国师当来有何用?”
这个时候起了风,从远山吹拂到这边来,空气清新芬芳。凤时锦看了看地面干燥的泥土,料想这场雨一时半会应是下不下来,故而壮着胆子跪地对着皇帝便是一拜,朗声道:“启禀皇上,国师为了准备今日之大典,连日操劳日夜不舍,还请皇上明鉴。国师虽是上传下达的中间者,但龙神掌控着四海之水、施云布雨福泽天下,而皇上贵为真龙天子,上天岂有不听圣意之理。雷鸣乍响,不一定就要下雨,而是一种福音,更有可能”,凤时锦顿了顿,声音虽然难以掩饰一种稚嫩,但落地有声条条是道,她稍稍侧了侧目,不置可否地看了台下的荣国侯一眼,又道,“是有一同祭天者,对皇上、对上天心怀不敬。”
凤时锦所言,让人震惊,君千纪眉头微蹙,似不赞许地看了看她。她若不说话,皇帝兴许罚一罚君千纪也便罢了,可她现在这样理直气壮一说,难免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这并非君千纪的本意。
君千纪当即道:“劣徒不逊,是臣管教不严,还请皇上降罪。”
皇帝亦是有两分意外,在他看来凤时锦岂止是不逊,他原以为凤时锦不过是不识时务了些,没想到在百官面前还这么有言有色,说她胆大包天也不为过。身为国师弟子,皇帝替她的勇气感到欣慰又替她的将来感到惋惜。
皇帝饶有兴味道:“那依你所言,到底是谁对朕、对上天心怀不敬呢?”
凤时锦不急不忙道:“皇上恕罪,草民不敢妄议,草民只是感慨国师一心为了皇上为了黎民百姓,却还遭有心之人口舌。”这时风更大了一些,凤时锦对皇帝又拜了一拜,然后直起身体,抬头看了看天,“草民相信,此事上天自有公断。若国师没将圣意民情传达上苍,雷鸣乍响之后应是倾盆大雨;倘若上天收到圣意民情了,便应是如草民所说青天白日空响福音亦或敲响警钟。”
凤时锦话语一落,百官们连同皇帝跟着仰头望向空中,在确认是否真有倾盆大雨落下来。唯有荣国侯没有抬头,而是老辣的眼神直逼凤时锦,凤时锦若无其事地回视他一眼,一脸正气。
大家等了一会儿,却连一滴雨都没落下来,反之天空中堆积的乌云,被风一点点吹远,竟有丝丝阳光从云层中流泻而下,洒在黄土地面上。
天气一晴,皇帝面上就微微露出一点喜色,不由多看凤时锦两眼,道:“看来是荣国侯误会国师了,国师家的小徒弟真是不容小觑,都起来吧。”
“谢皇上。”君千纪和凤时锦这才拂衣而起,一大一小动作都几乎一模一样。百官们仿佛从凤时锦身上看到了下一任国师的影子。
荣国侯这时又道:“既然国师的徒弟说这雷鸣乍响有可能是福音,亦有可能是警示;但臣想,但凡登高涉远来到这里祭祀的人都应当是心怀敬意的,希望我大晋国运昌盛百姓富足安乐,不存在谁有何不敬之说。臣以为上天之所以敲响雷鸣警钟,确实是一种警示,只不过警示的却是今日不该来之人,可谓不祥之人。”
皇帝眯了眯眼,道:“哦?那荣国侯觉得在场的谁是不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