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不得不承认,杜云飞的安排也有一定的道理。
万一行凶者手上有刀,区区一根笤帚根本没什么用。餐车是列车上唯一的“武器库”,而且往回走个几十步就到。
可问题是,为什么要安排他守着这个凶案现场,却让杜云飞跑去餐车?
苏合轻声但是严正地表达了抗议。
杜云飞倒也爽快,让苏合先把笤帚交出来,再去餐车找刀具。
苏合也不矫情,他悄无声息地一个转身,就往餐车摸去。
这一路,墙上的血手印就没有中断过,仿佛行凶者根本就是从餐车里走出来的。
失策啊失策,看来这趟差事也不好办。
苏合越来越紧张,却并不迟疑,转眼就通过了车厢连接处的气密门,来到餐车的隔离门外。
因为安置着重伤员,餐车始终都亮着大灯。担心遇到危险,苏合多了一个心眼儿。他蹲下身来,偷偷朝门里头张望。
果然,餐车里已经不是刚才的模样了。
藏青色的地毯上,满地散乱着台布、杯盘、高跟鞋和用于装饰的蜡制假水果。而几乎所有物件上都带着血。
更远些的地上,蹲着四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只见他们头碰着头、两只胳膊不停动作着,也不知道究竟在搞些什么。
苏合心里有点发毛。再仔细看,正背对着他的那个人脖子上缠着圈纱布,一条明晃晃的银色金属贯穿其中。
这……怎么可能?!
再怎么缺乏医学常识,苏合都知道那个重伤员已是命悬一线,绝对没可能一下子活蹦乱跳。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头乱得很,突然就想起了刚才学生传给他看的那个视频。。
难道说,这世界上还真有丧尸?!
事到如今,他再不敢随便妄下定论,只是小心翼翼地观察,同时评估着自己是否还有可能完成寻找武器的重要任务。
隔着一道门,距离他五六步远就是餐车的吧台。苏合很快就发现,吧台后面地上露出了一把水果刀的刀刃。
他看看刀,又看看远处的那几个人,随即把心一横。
借着火车轰鸣声的掩护,他一点点将隔离门推开。然后爬进去,慢慢去摸那把水果刀的刀刃。
还差一尺、三寸、五厘米……
苏合很快就摸到了冰冷的刀刃,可他还没来得及感到庆幸,却又发现这把刀异乎寻常的沉重。
他继续把刀往自己这边拖动,猛然发现刀柄上握着一截断手!
苏合悚然一惊,却没舍得松开刀刃,咬着牙继续用力拖拽。
那显然是一个女性的手,手指纤细、修长,无名指上还戴着一枚闪亮的钻石戒指。
苏合记得这枚戒指,它曾经戴在列车吧台的服务员手上。而刚才她还在帮忙包扎伤员。
可是这才短短一会儿工夫,这位温柔的女人却永远地失去了左手。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场灾祸啊!
苏合深深地、深深地毛骨悚然。
他快速地将水果刀拽过来,将断手拉开,拿着刀准备离开。可就在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吧台上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就是那个没了手的吧台女服务员!
苏合无法形容这个女人此刻的模样。但他可以肯定,一个断了手的重伤者绝不会像她这样动作敏捷、表情空洞。
女服务员暂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苏合便也以退为进,匍匐着想要倒退回软卧车厢里。
可是他紧接着又发现,远处那几个蹲着的家伙竟然也站了起来!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也就没必要继续潜行。苏合果断一个闪身,退到隔离门后头,飞速将门反锁。
餐车里的那些人已经飞扑过来,却因为打不开隔离门,只能死命狠拍着玻璃窗,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血手印。
逃出餐车的苏合这才感觉双膝发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他刚手脚并用地起身,只听远处又传来杜云飞的警告声。
“站住——!”
苏合不敢多想,赶紧跑过去。
果然,刚才还蹲在受害者身上的那个男人,此刻也朝着杜云飞扑来。苏合这才发现,他竟是那位主动留下来值夜的好心医生!
“走开!”
杜云飞一把将苏合从门边推开,也没有去抢他手上的水果刀,而是一笤帚抽向那个医生的后颈。
“啪”地一声脆响,金属的笤帚柄顿时变形。
苏合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可再看那个医生,竟然只是原地摇晃两下,又稳稳地站住了。
“怎么可能!”就连杜云飞都愕然了。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黑黢黢的包厢里又走出了两个浑身是血的人!
电光火石之间,杜云飞飞起一脚将医生连同后面的两人一起踹回包厢,然后拉上门把手。
由于高级软卧采用得是推拉式移门,并且门后的玄关狭窄,仅容得下一个人站立。所以虽然是与三人对抗,杜云飞倒也勉强能够控制住门把,不让他们跑出来。
“快!”
他一边抵着门,一边扭头冲着苏合大喊:“把其他包厢的都叫起来,让他们把行李搬出来!”
苏合赶紧照做,用力拍打着附近的几扇包厢门。
早就听见动静的乘客们陆续走了出来。可是只有一对小夫妻果断搬出了行李堵在出事包厢的门口。
余下的十一二个人,一看见餐车那边拍打着门的几个血人,全都吓得六神无主,竟然丢下了苏合和杜云飞,跑进了十号车厢。
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十号车厢的人也开始反锁车厢,并且搬来行李堵住了隔离门!
“这些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