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沨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凭他们的本事,还不足以伤到我。”
卫汛盯着他,只觉得从脚底蹿上一股寒意。既然没有受伤,他却这么多天不回府,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打算,不过是将计就计?卫汛头一次见识到卫沨的心机深沉,“你是如何知道的?是不是苏禧……”
话未说完,便见卫沨抬脚,眼睛不眨地踢翻了他身下的椅子。
卫汛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头昏眼花,正欲翻身而起,一抬头,却见卫沨已经抽出了腰间佩剑。剑刃倒映在他的眼中,泛着森森寒光。
“你……”卫汛来不及说话,便觉得寒光一闪,紧接着便被长剑穿透了胸膛。
卫沨一脚踩着椅子,俯身看他,面无表情,将手中的剑刃在他胸腔转了一圈。“不要让我从你听见她的名字。”
就见卫汛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只觉得从喉咙里溢出一口腥甜。他疼得表情狰狞,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怎么,故意笑了一笑,道:“只是个名字,你大概不知道吧,你走的这几天,我对她做的事情可多了……”
卫沨眯了眯眼睛,脸色一沉再沉,毫无预兆地拔出卫汛胸口的长剑,朝着他胸口又重重刺入。
这次卫汛没有忍住,鲜血从口中溢出来。老实多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蜷起身子不断地抽搐。
屋里的廖氏洗完澡从净房出来,脸上带笑,正欲询问卫汛自己身上的衣服好不好看,便见卫汛浑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胸口上插着一支宝剑。她惊恐地停步,下一瞬尖叫出声:“救命啊,杀人了——”
二房瑞安居乱做一团,而云津斋,却是一片安逸。
苏禧等了半天等不到卫沨回来,生怕他一走又是好几天,披着月白色的披风,固执地站在廊下等他。他刚才临走时说是替自己出气,难不成他是找卫汛去了?
可卫汛不仅仅抓伤了自己,还企图谋害他的性命,这件事却是不能不计较的。不知道皇上那边的人有没有找到证据,千万不能便宜了卫汛和袁氏母子俩……
苏禧让听鹂去扫听瑞安居的动静。听鹂刚出门,便见卫沨从外面回来了,“世子爷。”
卫沨走到廊下,见苏禧冻得一张小脸发白,蹙了蹙眉,停在两步之外道:“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苏禧终于舒一口气,没注意到他的反常,主动上前抱住他道:“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想在这里等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去找卫汛了吗?”
不等苏禧抱住他,卫沨便后退了一步。
苏禧手臂停在半空,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他,“庭舟表哥为什么不让我抱?”
若是换做以往,卫沨肯定会第一个抱住她的,眼下居然离得这么远,苏禧总算察觉到不对劲了。
卫沨手上沾着血,衣裳上也溅了不少血滴,只不过因为他穿的是玄青色长袍,便是沾了血也看不出来。他嗓音低低的,瞧着月下精致剔透的小姑娘,像是哄她,“听话,我路上好几天没洗澡,怕弄脏了你。一会洗了澡再抱你。”
可是他刚才回来的时候,对她又亲又抱的,怎么不说怕弄脏她了?
恰好一阵夜风袭来,风中挟来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儿。苏禧怔忡片刻,大约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盯着卫沨看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再次扑进他的怀里,纤臂紧紧地缠着他,很是大度道:“没关系,我不嫌你脏。”
这一边,寄安堂。
晋王妃袁氏刚刚得知卫汛遇刺的消息,赶忙披上外衣从榻上起来,匆匆忙忙地往二房瑞安居赶去。
晋王卫连坤今日歇在侧妃董氏哪里了,她原本就心气不顺,眼下听说卫汛又被卫沨刺伤了,脸色更是难看。卫沨怎么会回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他的消息,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袁氏尚未想明白怎么回事,刚走出寄安堂的门,迎面便走来一个人。
正是卫沨身边的侍卫常鹄。
常鹄递给袁氏一个紫檀雕花的盒子,道:“世子爷命小人将这个送给王妃。”
卫沨送给她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袁氏狠狠瞪着常鹄,虽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但还是将盒子接了过来。她冷着脸打开紫檀盒子,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脸色霎时白了——
就见染血的绸布上,放着两根血淋淋的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