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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乘着酒兴,独自沿秦淮河走回客栈,街上人流如织,繁华的市井,盈耳的叫卖声,很容易让人忘记大明朝四起的烽烟,肆虐的流寇,而沉迷在这似幻而真的繁华中。
南京城经过系统的规划,街道两旁居民住房,一般以官沟为限,不得超越,否则就是违章。在朱元璋时期,肯定没人敢超越;
朱重八对小民很优待,但小民没钱扩建房子,高官显贵倒是有钱,但在垃圾桶里扒过食的朱重八,对官员和富户有种发自骨子的敌视,没事还要找事敲打你一下,谁敢侵街不是找死嘛。
但朱重八完成从乞丐到皇帝的华丽转身之后,他的子孙成了最大的地主,慢慢忘记了阶级斗争,对官员和富户不再那么仇视。富户侵食街道现象开始漫延,这带来了很多弊端。
首先,向外伸展的虚檐、披檐,大多将官沟堵死,一遇雨季,骤涨漫街,水道不通。
其次,虚檐、披檐左右相连,无砖墙相隔,板薄蓬干,容易发生火灾。
第三,街坊居民中的中下户,住房里面大都是泥地,屋又低矮,屋中阴暗。如果再在屋外加盖重檐,屋中采光更差,阴气闭郁,阳道不畅,容易得病。
嗯,若是有一天老子掌权,一定学学朱重八,谁吞进去的,都给我吐出来.........
呃,好吧,如今自己连寸立足之地都还没有,就想这个未免有些寒碜,不过,志当存高远,志当存高远不是吗?
想当年,刘地痞每天在街边与狗抢食,乐淘淘地踹寡妇门,忽见赢老大威风凛凛的车队,还不是流着口水大呼:大丈夫当如是也!
这就叫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名色繁多:有茶楼、茶坊,门上挂着水帘子,屋内支起炉子,以茶招揽四方客人,专售梅汤、和合汤、胡桃松子泡茶。
入眼处酒旗招展。那些有名的大酒楼,十分气派,里面有百十座阁儿,周围都是绿栏杆。四处街衍窠子里的粉头妓女都到酒楼赶趁,怀抱琵琶,弹唱曲儿,或者吹笙品笛,替公子王孙或食客侑酒。
另有各种食店、面店,买卖各种吃食。如苏家羊肉面店,日宰羊数只,面如银丝,有蒜面、肉内寻面,兼卖扁食、夺魁,极为有名。此外,还有杂货铺、绸缎铺、当铺,如此等等。
这等繁华之景,似乎每个人都以为能无限地延续下去,偏偏秦牧非常清楚,两年之后便是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南京不战而降之时。
先知有优势,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呢,特别是没把握去改变之前。
秦牧回到客栈,发现云巧儿竟然独自在——看书。她看的是凌濛初的《初刻拍案惊奇》,很入迷,秦牧走到她身后也没发觉,这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她竟然在看书,小乞丐认得字.........
秦牧化身白无常,抻手轻轻一拍她肩膀。
“啊!”
那超高分贝的尖叫声,反把秦牧吓得不轻。
“臭丫头,鬼叫什么,本公子渴了,还不快去倒杯茶来。”
虽说这丫头只是一个煎饼换来的,但那是一般的煎饼吗?按他给李大娘许下的承诺,那可是五十个金饼啊,这丫头也忒贵了点,所以秦牧使唤起她来那是心安理得。
“哼,公子才是鬼呢,吓死人家了。”
“我是鬼?你竟然敢说我是鬼?”
小丫头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一溜烟倒茶去了,那飘拂的裙影有着蝶舞般的美感,真个是轻盈不自持啊!
嗯,这丫头还会看书,这让她又多了一层神秘感,可惜,可惜啊!才十一。
***
“鬼啊!”
侯大公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四具白花花的**间,再看看房内的摆设,这分明是一间低档的窑子;
身边几个**倒是环肥燕瘦,**,各领秋色,但那脸上无不抹着厚厚的粉,在这光线暗淡的房中,苍白如索命的厉鬼,侯大公子着实吓得不轻。
“侯公子,怎么了?”四个粉头被尖叫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腻声问道。
侯大公子眼睛鼓得跟铜铃似的,四个粉头揉着睡眼时,脸上的厚粉簌簌直落,半边真容露了出来,更是把侯大公子吓得魂飞魄散。
他下意识地扯过一张薄衾挡住自己的下体,又惊又怒地喝问道:“你们是谁,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侯公子瞧您说的,奴等姊妹四人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就是,侯公子真是薄情,头先侯公子在人家身上风流快活时,人家可是尽心把侯公子侍候得飘飘欲仙,没敢丝毫怠慢,侯公子一觉醒来,见人家却象见鬼似的...........”
“凤姐,怎么能这么说呢,侯公子是可是名传天下的大才子,能来光顾咱们姐妹,是咱们几世修来的福分呢,咱们尽心侍奉侯公子是应该的嘛。”
“芙蓉姐姐说的是,侯公子您放心,这次我们姐妹不收钱,只望侯公子怜惜侧个.............”
“啊!,你们别过来,别过来。”侯大公子见几位“美人”一齐起身,争着对他搔首弄姿,吓得不停向后退,脚下踩到薄衾一角,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