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位,自然是简在帝心,一辈子无忧无虑,在天和帝在位时,绝不会有任何差池,就算是好将来新帝登基,天和帝只要留下遗照,给定国公府加固恩宠,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天和帝最终还是决定让沈翕认祖归宗。如果说,这一结局沈翕没有做任何事情,谢嫮一定不相信。
沈翕转头将康宁抱下,放在两人中间,自己也转过了身子,夫妻俩就面对面躺着,小康宁就夹在父母中间,自己吃手玩儿。
“计划什么的……当然有了。前些日子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李茂私下找过我,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对于谢嫮的问题,沈翕答非所问说了这么一句,谢嫮看着他,想问秉笔太监找他有什么事,不过沈翕却不再说话,抱着康宁玩耍去了。
谢嫮看着他们父子俩,沈翕也不顾康宁听不听得懂,就一个劲的和他说话,有的时候,康宁似乎还真的能配合他,答上一两句依依呀呀的,然后就把沈翕给乐坏了,就继续和他说下去。
谢嫮无奈的摇摇头,目光又落在了花样上。
对于秉笔太监李茂找沈翕说的话虽然很让她好奇,不过,她无论如何都是相信沈翕的,觉得他一定能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就是了,自己知道不知道,其实倒没什么大用,她如今只想着把康宁平安的养大,至于沈翕登基的事……她倒不是特别热衷,毕竟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一旦沈翕登基了,那他的身边就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到时候她又将何去何从,之前她倒是还能宽慰自己,能够陪伴主子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了,主子若是还愿意留着她,哪怕是在宫里给她一座小小的宫墙也就够了,但是现在呢?康宁还那么小,若是没有她在身边,宫里那些女人又怎么会放过他呢?毕竟是皇上的嫡长子,将来的皇长子啊。母族这里的势力不大,他将来在宫中也许就是举步维艰,她那个时候,若还不在他身边,这孩子将来又该怎么办呢?
沈翕在和儿子玩儿,目光不是扫在谢嫮身上,见她失神并没有打扰她,眸光微转,然后又落在儿子身上。
康宁像是感觉到父亲的一样,一伸手就要去抓沈翕垂在脸颊边的头发,不知道那是什么好玩的,可他手张着就不知道回缩,哪里抓的住,也只是碰一碰就拍在了沈翕脸上,把沈翕脸上微微的忧愁都给拍没了,又抱着他在房里玩儿了起来,和他说着房里的摆设,什么紫檀架子是哪里来的,怎么做的,翡翠屏又是怎么雕刻的,最后听得谢嫮都不禁失笑,可沈翕就是乐此不疲,她也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去说,最后还是小康宁听得受不了,打了几个秀气的哈欠之后,就趴在沈翕的肩膀上睡了过去,沈翕这才放弃,将康宁交给了乳母去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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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围狩猎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谢嫮伺候他用过早饭,便早早出门去了,沈翕出门之后,天空开始阴沉下来,似乎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她站在廊下,只觉得风满两袖,空气中似乎真的夹杂着泥土气味的湿气,没由来的,谢嫮就只觉得心慌,六神不安。
乳母将康宁抱出门找她,康宁哭的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谢嫮忙走过去问:
“怎么了?”
乳母也是一头雾水,有些焦急,说道:“小公子刚才突然就哭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呢。”
谢嫮接过了康宁,将他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不断抚摸着他的后背,在他耳旁轻声的呢喃:
“宝儿怎么了?没事啦,娘亲在这里啊。宝儿。”
宝儿是康宁还未出世前,沈翕唤他的小名,谢嫮怕他被风吹到,所以就抱着他往里面走去,进去之后,康宁又伏趴在谢嫮的肩膀上少少的哭了几声,也就好了,谢嫮这才把他抱到面前,只见他一张小脸上满是委屈,乌溜溜的黑眼珠子里还挂着晶莹的泪滴。不禁伸手替他把眼泪珠子擦了,然后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三个月的宝儿似乎能感觉到母亲的安慰,又抽噎两声,然后就靠在谢嫮的脸上安静了下来。
乳母在旁说道:
“小公子这是和夫人撒娇呢吧。可能知道挑人了。”
孩子三四个月的时候,的确是知道挑人抱了,情绪不稳定,一时看不见自己的喜欢的人,就会大声啼哭。
谢嫮的心都被这孩子哭的有些乱,抱着他心里没着没落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外头开始下雨,雨滴像是珠玉般落了下来,发出噼啪响声,花意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些花干,对谢嫮说道:
“夫人,这雨下这么大,公子他们还去狩猎,会不会待会儿就回来了?”
谢嫮抱着康宁走到西窗边,看着院子里瞬间就被雨点打湿的地面,雨中的花草正随风而动,显示着飘摇,天际乌沉沉的一片。
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既然钦天监择定了今日,便不会轻易更改的。”
上一世的时候,她也曾跟着主子去秋围,遇上了狂风暴雨,那些宗室王亲们不是照样穿着蓑衣下场吗?林间的猎物都是后来放入的,一般来说,会有一头猛虎或者一头黑熊,其他的便是若干头鹿、獐子、羊之类,剩下的就是一些锦鸡、兔子和伤了腿的野雁什么的。若说危险的话,倒不见得,毕竟只是走过过场形势,皇家狩猎里若是真出了什么大问题可不是好兆头,因此内府中的人总会在旁看着,保证狩猎顺利进行。
谢嫮这么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沈翕不过是去随王伴驾,皇上也不会要他一个新科状元去打猛虎黑熊就是了。
康宁在她的安慰之下,渐渐的睡着了,谢嫮却在西窗前站了好久,可是暴雨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乳母来抱康宁,谢嫮却不舍得,似乎抱着康宁,她的心中才能有一丝的安慰,将她无端焦躁的情绪稍稍平复似的。
这么大的雨,围场内的地面有多泥泞是可想而知的,而就着这狂风暴雨,若是有心人想做些什么事情,似乎也有了些天然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