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幽幽的笑了笑,说道:“府里的夫人奴婢大多见过,您是面生的,年轻一辈中会来看我的,除了您,不会有其他人。”
谢嫮看着她说话气若游丝,真的一副病弱膏肓的模样,问道:“你生的什么病,可叫过大夫了?”
绿珠微微勾起了唇,笑了笑,说道:“奴婢贱命一条,哪里金贵的要请大夫呢。”
谢嫮听她这么说,也没说什么,绿珠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长寿,敛眸想了想,然后才对谢嫮开口问道:
“大公子……近来还好吗?奴婢这破败身子,不能在公子跟前伺候,只苦了长寿这孩子……”
绿珠说话的声调气若游丝,即便这样了,她依旧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可见若是她还风华正茂,年轻时又该是怎样的美景。
竹情却是觉得这女人讨厌的很,她说这话时,语气平和,俨然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大公子沈翕的妾侍一般,还说什么身子破败,伺候不伺候的话,是存心说来误导她们夫人吗?竹情有些担忧自家夫人的反应。
没想到谢嫮只是笑了笑,说道:
“大公子一切都挺好的。昨儿还跟我提起你们,这不听说你病了,就叫我今儿来瞧瞧你们。”
绿珠没想到谢嫮会对她说这些,她的眸中升起一股子绝望劲儿,敛下了眸子,借着喘息小声说了一句:“多谢大公子惦念了。还劳烦夫人亲自跑一趟,实在不该的。”
谢嫮笑了笑,说道:“无妨,大公子太忙,有些事照拂不过来,我总要替他多照料一些。”
绿珠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终于抬眼正视了一番这个坐在陋室中依旧从容尊贵的女人,通身的贵气绝不是她这样的人可以比拟的,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的上他吧。
“昨日长寿的事情,还未向少夫人道谢。他回来都跟我说了,是夫人救了他,夫人心善,奴婢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夫人的。”绿珠的精神实在不济,才说了这么会儿话,眼看着就更虚弱了。
谢嫮让竹情把炖好的补品送去了绿珠床前,放在案几之上,谢嫮便站了起来,说道:
“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与你们无冤无仇,犯不着做旁人手里刀,长寿的事情,我会处理,不过下回可要让他当心了,不是每一回都能这么幸运的。”谢嫮又扫了一眼室内,态度依旧不冷不热,说道:
“今日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你这病似乎不能再拖了,待会儿我叫个大夫来给你把脉,人活一口气,总要留着性命才行。”
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等绿珠反应,谢嫮就转身走了,绿珠对身旁的长寿说道:
“去送送夫人,替娘给她磕个头,不许任性。”
长寿有些不愿意,不过在被绿珠推了一下后,才低着头走出门,却是怎么也没上前去磕头,就那么在门边站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谢嫮离去的背影,似乎现出了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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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嫮走出翠凤阁,守在门边的两个婆子见她出来就迎上来相送,谢嫮让竹情打赏。
回去的路上,竹情在一旁说道:“夫人,奴婢看那个绿珠就不像好人。她说的那些话也是气人,真把自己当成大公子的妾侍了。”
谢嫮微微一笑,说道:“也是个可怜的。”
竹情却不以为意:“夫人,您就是太好心了。您看那个绿珠,明明家里那么破旧,可是她却穿着那样好的衣服,您再看长寿那孩子穿的什么,打着补丁不说,还短成那样子,如此善待自己,苛待孩子,她可怜什么呀。”
谢嫮沿路看着池塘里的水,半晌才又开口说道:
“你只看到了表面,也许她是有苦衷的。”
丹雪在一旁少有的开口道:“奴婢也觉得夫人说的有道理。竹情姐姐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女人的手,虽然白皙,可是在关节处却裂着很多口子,你看我们习武之人的手,拿剑拿刀的地方都有茧子,从那女人的手看来,她平日里必定是很辛苦的,她虽然穿着华服,可是,她自己却不像是个爱打扮的人,因为她的房间里,就连一面镜子都没有看到,说明她不爱梳妆,试问一个不爱梳妆的女人,身上穿着华服,不是奇怪吗?”
竹情听丹雪这么一说,倒是一愣,反倒是谢嫮笑了,说道:
“竹情你虽然年长,不过心思和眼力却是比不过花意和丹雪的。丹雪说得对,这个女人很奇怪,她虽然话里话外都在提大公子,说的也是一些想让我误会的话,可是她的眼里却没有丝毫感情,太过刻意了。”
竹情听后,还是有些不懂:“可若是这样,奴婢就更加不明白了。”
“你不明白,那我问你,你觉得绿珠受宠吗?”
“……”竹情想了想后摇头,绿珠住的地方都没有她们婢女住的好,怎么能用受宠这个词来形容她呢。
“你也觉得她不受宠,对不对?若是她真把自己当成大公子的妾侍,那又怎么会明知自己不受宠,还要说那些让正妻误会的话呢?别说她不是妾侍,就算她是妾侍,她那样挑衅一个正房夫人,我就是弄死她也没有人会说什么,难道这一点她就想不到吗?她那么说的目的,其实并不是挑衅,而是迫切的想让我相信她和大公子是有关系的。所以才会说那些故作熟稔的话。”
谢嫮说完这些之后,便不再说话了,而是自己也陷入了沉思。绿珠明明已经知道,她不相信她和大公子的关系,可为什么还要这么急迫的证明自己和大公子有关系呢?
她身上穿的华服,与其说是装饰,不如说是有人故意要她穿着的,至于让她穿华衣美服到底有什么意义,这个谢嫮就猜不到了。
回到沧澜苑,花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