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云给每人倒了一杯太平猴魁,惭愧地笑了笑道:“并非什么大事,只是令兄的筋骨最近正在重新生长,定会觉得疼痒难耐,忍一忍就过去了。”
就为这事?魏箩看着他,深深地觉得自己被骗了。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正如赵玠所说的那样,只有把一切敞开说清楚,那她和常弘才会彻底放下。
魏箩想了想,对姜妙兰道:“我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她停顿了一下,补充:“在你生下我和常弘之后。”
姜妙兰没想到魏箩会主动跟她说话,握着青釉瓷杯的手滞了滞,才娓娓道来。
一盏茶后,姜妙兰讲述完当年的一切,魏箩和常弘脸上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一丝波澜也无。好似一块石头投入深不见底的潭水中,“叮咚”一声,便再也寻不到踪迹。魏箩敛眸,不着边际地问:“那你如今又是为什么回来?”
姜妙兰道:“当初邬戎皇帝来大梁,路上生了一场病,正好遇见我和行云。行云便一路为邬戎皇帝治病,一路来到盛京城……我没想到,会这么快遇到你们。”
魏箩冷笑,不留情面地问:“当真没想到吗?我和常弘就住在英国公府,你既然来了盛京城,怎么可能遇不见我们?”
姜妙兰哑口无言。
魏箩喝完一杯太平猴魁,垂着眼睑问常弘:“我想问的事情问完了,常弘,你有什么想问的?”
魏常弘道:“没有。”
于是魏箩站起来,对姜妙兰道:“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你既然抛弃了我们,我们便当做没有你这个母亲,你也当做从未生过我们两个。我们从此两不相欠,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姜妙兰瞳孔一缩,急急地站起来握住魏箩的手,“囡囡,我知道对不起你们,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也不奢求你和常弘的原谅……”说着,她哽咽了一下又道,“不要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好不好,我想补偿你们,都是我的错,我……”
“你不仅错了,而且还很愚蠢。”魏箩冷漠地抽回手,残忍道:“当年杜氏和三伯母联手骗你,她们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你只想着一走了之,但是你替我和常弘想过么?”
魏箩反问道:“你现在弥补有什么用?当初我差点被杜氏卖给人牙子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三伯母差点毒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常弘被人推下水的时候你又在哪?”
姜妙兰脸色发白,嘴唇颤抖,“什么……”
魏箩顿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杏眼微弯,甜美乖巧:“我和常弘能活到现在,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现在才想弥补,已经太迟了。我不要你这样的母亲,常弘也不需要,你当初既然能狠心抛下我们,如今就不要假惺惺地回头。从此往后,我们就当没见过你,你也别再来打扰我们。”
魏箩的话给姜妙兰带来了巨大的震惊,姜妙兰踉跄了下,“对不起,囡囡……”
“不需要。”魏箩道,她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也别哭,我不会同情你。”
魏箩弯腰拉起赵玠的手,领着他往雅间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转身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应该感谢你,谢谢你生了我和常弘,这大概是你做的最对的事。”
说罢,推开槅扇,走出雅间。
魏常弘没有久留,魏箩离开不久,他也随之离去。
姜妙兰捂着脸失声痛哭。
魏箩和赵玠没有立即回靖王府,而是去了另一条街的香满楼买香料。
天气马上要入冬了,冬天屋里要燃木炭,木炭燃烧时便会散发出一些气味,不太好闻,只能用熏香的气味掩盖之。熏香除了遮掩木炭气味以外,还可以用来熏染衣物。魏箩站在店铺内,挑了零陵香、甘松、白檀、茴香、沉香、丁香、脑麝各五两,等掌柜把她要的东西都包好递过来时,她还在走神儿。
掌柜的叫了一声:“夫人?”
魏箩毫无反应,赵玠接替她过来,付了钱领着她走出香料铺子。
“阿箩,回神了。”赵玠停在门口,一手提着香料,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
魏箩眨眨眼,捂着脸后退半步,“疼。”
赵玠含笑,“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为何还总是心不在焉的?”
魏箩想了想,摇摇头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赵玠自然是不信的,“哦,你在想什么?”
魏箩沉默片刻,“如果以后我生了孩子,而大哥哥却让另一个女人也怀孕了,我是会选择扔下孩子离开,还是忍气吞声?”
赵玠问道:“那你想出答案了吗?”
魏箩看着他,忽而一笑,笑容璨璨:“我既不会扔下孩子离开,也不会忍气吞声,我会报复大哥哥和那个女人,然后带着孩子改嫁。”
赵玠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道:“不会有那种事的,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