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比你妈妈的嘴巴厉害多喽。”于湛年指了指她,笑着说道:“你妈妈嘴特别笨,当时进公司,还是我作主招她进来的。只知道埋头干活,同事在背后悄悄抢她的单她也不知道,大热天的中午,还傻乎乎地跑去客户的公司门外站着。”
“哼,不许说我妈妈傻……”小小浅跳着脚,用力拍栏杆,气呼呼地嚷嚷。
“呵呵。”于湛年笑容更浓,在摇椅上坐下,脚一蹬,轻轻摇动起了椅子,自言自语道:“你妈妈的那种傻劲,在现在的年轻人里很少见了。倒是像我那时候喜欢过的姑娘,她叫……江江。江江也很漂亮,她那时候刚十八岁,跟着她婶婶学裁缝。哦,放到现在,你们叫服装设计师。”
“江江很老实本份,瓜子脸,是天生的瓜子脸,和现在女人整的可不一样。皮肤很白净,个子不高,一米六差一丁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来……”
于湛年用手在嘴角比划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真心愉悦的笑容。
“就这样,特别漂亮。”小小浅眨眨眼睛,嘟着嘴说:“我妈妈才很漂亮。”
于湛年没有理会她,抿了口酒,继续说道:“江江也很喜欢我,我每次大学放假回去,她都会提前在车站等我。就算是周末,买不到座位,我站也要站六个小时回去见她。哪怕只能在一起只一天,我也觉得很幸福。江江很文静,话非常少。我也不爱说话,我们两个在一起,能从街头走到街尾,走十遍,也不说一句话。我下定决心,在我们走一百遍的时候,我就亲她一下,亲嘴唇的那种……”
他眯着眼睛,酒杯贴紧了嘴唇,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郭莹抱着小小浅坐下来,头一回认真地打量于湛年。这个看上去老实本份的男人,照顾病妻十年如一日的男人,露出本来凶恶面目的时候,真的吓到她了。但此时的于湛年仿佛又披回了他良善的外皮,在倾诉他年轻时的爱情时,表情专注到让人不忍心再打断他。
她立起一根手指,提示小小浅不再出声。
静了一会儿,于湛年一口气喝光了葡萄酒,冷着脸说道:“但有一次她没来。我给她家的裁缝铺打电话,她婶子说她住院了。我赶紧去了医院,她躺在病床上,苍白到像浑身的血都被人扌由光了一样。她甚至不能再说话了,她是咬舌自尽的……”
“为什么?”小小浅捂着嘴巴,吓得往郭莹的怀里钻偿。
“她的爸爸让她嫁给一个大肚子的男人,那个男人开饭店很有钱。她不愿意,他爸爸居然把她骗了过去,让那个男人强行得手了。她上吊了一次,被救回来了,然后又割腕,又被发现了。后来她就干脆咬舌自尽了……”
郭莹捂住了小小浅的耳朵不让她听,一个女人遭遇这样的事,确实很惨。隔着几十年的时光,她都能感受到那时候痛苦的气氛。
“她不愿意见我,隔着病房的门看我,不停地流眼泪。他爸爸站在门外面说,只要活着,就要嫁过去。因为已经收了那个人的钱。我这样的穷小子是不配娶江江的!江江是我的,你们知道吗,她就是我的,应该是我的……现在那个蠢男人居然把她弄脏了!”
于湛年用力握紧了杯子,狠狠地往栏杆上一砸,脸庞扭曲着说道:“我的女人,被别人弄脏了,我怎么可能让他活着?我让人烧了他的饭店,剪了他的根,拔了他的牙,撕烂了他的嘴……”
郭莹都听不下去了——于湛年,他真的非常狠!
小小浅弱弱地问道:“那江江呢?”
于湛年楞住,摇了会儿椅子,慢吞吞地说:“嫁给那个废掉的男人了,既然脏了,就应该嫁给那个弄脏她的男人,一辈子过凄惨的日子。”
“但那不是她的错!”郭莹愤怒了,大声指责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爱她。”
“哈哈……”于湛年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手指冲郭莹掸了两下,“你真是天真啊!”
“天真?这是人性!”郭莹反驳道。
于湛年拍案而起,瞪着郭莹说道:“郭莹,你不姓郭,你姓朱!我们红花村一大半的人都姓朱。我们的祖先是朱元璋最铁血的死士,立下了赫赫战功,被赐朱姓。祖谱里都记着呢……我们的血管里流的都是精悍的血,要做大事!你懂吗!儿女情长,那都是一时之事。自己有本事,有能耐,那才能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
“你想想,如果那时候我不去读什么狗
屁大学,我腰缠万贯,他爸会把江江嫁给别人吗?一定会像狗一样趴在我的脚前,求我把江江带走!而不是当着那么多的人轻视我,侮辱我!”“从现在起,你得认清身份,你是郭家的血脉,就要替郭家办事。我现在对你和傅烨客客气气,也希望你能识趣,把这个小东西看好。若你敢耍花招放走她,我就会剪了傅烨的根,拔光他的牙,撕了他的嘴……”
“你……你威胁我?”郭莹气得直发抖。
“我能混到现在,手能通天,脚能踩碎地狱的门。谁拦我的道,我就让谁死!”于湛年瞪了郭莹一眼,大步走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好可怕唷。”小小浅偎在郭莹的怀里,哽咽着说:“我们找警察叔叔吧,酒店里就有警察叔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