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淑太妃明白了,“那就是低级官家女子!”
夏侯砚并不说话,只是颔首默认!
端淑太妃自然知道外甥的性子,像他这样的孩子,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只怕会很执着,他一开口,她便猜到了他的意图。
夏侯砚微垂着头看着地面,轻声道:“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端淑太妃眼眸微抬,“我自然知道,要不然,又岂能吸引你的眼睛?”
端淑太妃看着气韵高华的外甥,心知他今日进宫的目的,叹了一口气,“这样吧,明日宣你娘进宫,我和她商量商量,挑个日子纳入府中,就在你府中做个婢妾吧,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大让步了!”
夏侯砚闻言,表情晦暗不明,“姨娘,我不想她做我的婢妾,我想娶她做我的妻子!”
端淑太妃一愣,语气蓦然变得严厉,“阿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以你的身份地位,是断然不可能娶如此门庭的女子的!”
一时静极,夏侯砚沉默不语,良久,端淑太妃叹了口气,“到底是谁家的女子?”
夏侯砚道:“姨娘可能不认识,是建威将军府的外甥女,唐诗姑娘!”
端淑太妃眉心皱起,建威将军府,她听说过,什么外甥女,她就不知道了!
她沉思良久,眼睛忽然一亮,“是不是就是上次采摘到冰雪灵芝为太后解毒的那个女子?”
夏侯砚轻轻颔首,“是!”
端淑太妃努力回忆,眼眸微沉,“这件事我听说过,还听说过太后召见过她,她父亲位居何职?”
夏侯砚眼底有一丝淡淡不屑掠过,“如今是潮阳县丞!”
端淑太妃闻言,柳叶眉一蹙,语气不减凌厉,“阿砚,你爹娘虽然由着你,但是这件事绝对不会同意的,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夏侯砚的语气却很坚决,“姨娘,她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能让我心动的女子,在婚姻大事上,我不想委屈自己!”
不知道何时,外面竟然飘起了细细的雨,端淑太妃半晌无言,忽然幽幽叹了口气,“你现在年轻情动,自然不知世事艰险,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一直视门当户对为俗人之念,不屑理之,可你想过吗,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习俗岂能完全没有它的合理之处?”
见夏侯砚始终沉默,不为所动,端淑太妃又道:“姨娘是过来人,自十六岁进宫,见识了多少姻缘,幸的,或是不幸的,不计其数,你年轻气盛,难免做出冲动的举动!”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不是,门不当户不对的男女可以有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却不一定有一个美好和谐的婚姻,婚姻先不说门不当户不对能不能走到一起的问题,就算勉强走到一起,当最初的激情慢慢冷却下来之后,两个人的矛盾会铺天盖地而来,你们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下长大,你们的见识,你们的气度,你们的抱负能一样吗?”
“你是三军统帅的儿子,注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将来才能承袭你父亲的衣钵,可她呢?她想要的是什么?也许不过是花前月下的安稳,一个随时随地能够嘘寒问暖的丈夫,这些你都想过吗?这些你能给她吗?你能给的更多的是一个外人眼中风光无限的虚名!”
“你要记住,婚姻不能同心,岂能同行?只有能同行的婚姻才会是幸福的婚姻,如果她不能理解你的抱负,你的志向,你会抱怨你不能常常陪她,抱怨你把公务看得比她还重要,你也会抱怨她满脑子都是小富即安的小家子气,你的门庭对她来说是一辈子不可逾越的东西,你怎么知道她骨子里有没有自卑敏感的情节?可能你说一句话,她都会猜测半天,你没有时间每天陪着她,哄着她,成亲之后,你们会矛盾不断!”
“当最初的激情化为平淡之后,你会后悔你的一时冲动,会后悔你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会发现这段姻缘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的东西,到那个时候,不仅对你不公平,对她也不公平,阿砚,听姨娘一句话,你们的差异太过巨大,你若真心喜欢她,真心为她好,早早放手是最好的选择!”
夏侯砚修长如玉的手指握紧了手中杯盏,薄唇抿出坚毅线条,“我想她是懂我的!”
端淑太妃一愣,“那你准备怎么办?”
夏侯砚想起遗世独立气质高洁的唐诗,声音清幽,“姨娘,我不是现在不能娶她,而是她不肯!”
端淑太妃却不以为然,冷笑道:“以你的身份地位,不知道多少人心生羡慕,平常女儿自然难入你眼睛,也许她只是欲擒故纵,吊足你的胃口,让你欲罢不能,我在宫中这么多年,什么女人的手段没有见过?”
夏侯砚却轻笑,“她不是这种人!”
端淑太妃道:“不是这种人,又是哪种人?”
夏侯砚目光悠远,缓缓道:“她说要等到足以与我并肩之时,才能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