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原谅了他,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她说过要给他生小小白的,她不能就这样离开。“夜儿,我已经让那人下去找了,你在上边和我们一起等结果吧。”
那口气,稍微有点耳力的人便可发现其中的恳求之意,堂堂一国之君,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说过话?可那样子,根本就是请求没错。
“夜儿。”
丽妃喃喃叫了一声,整个人无力的倒在桌上,猛然转过身,盯着夏夜白的身影满是仇恨,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哈哈。”
皇后看了看弓着身子的景帝,又瞧了瞧一边脸色苍白,一边脸色铁青的丽妃,脸上再也维持不住那端庄得体的笑容,狂笑出声,寂静的夜,满是讽刺。
夏明旭等人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纷纷看着自己的母妃,眼底满是疑惑,尤其是夏天辰,更是满脸的震惊,皇宫之中的孩子最是早熟,他记事的时间也很早,他没忘记,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皇,左右从来不离那个生母不详的夜儿,原来到现在位置,他最深爱着的孩子,竟然是这个终日戴着面具的傻子吗?那这些年为什么又置之不理呢?
夏夜白听到声音,转过身,冷笑了一声,很冷很冷的声音,配上那如烈火一般的眼眸,明明是极其的不协调的,可在场的其他人却找不出一丝矛盾之处。
“只有那个傻瓜女人才会相信你的话,所以她才会死得那么惨。”
那声音很轻很轻,轻若鸿羽,即便是安静的连掉下一根针都可听到声音的雪兰殿,也就只有距离夏夜白最近的景帝才听到了。
佝偻的身子蓦然僵住,一双眼眸顿时黯淡无光,想说什么,到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盯着夏夜白,半晌,那双幽深的黯淡了得眸子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充斥着喜悦的光芒。
“你,你……”
景帝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夏夜白想也不想,狠狠地将他指着自己的手挥开,眼角的泪水涟涟,愤怒发狂的声音染上了哽咽:“要是我的颜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通通都要死。”
通通都要死,那阴狠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畔萦绕,那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残留着以前的稚嫩,这个人明明就是个傻子没错啊,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每个人的心里都这样想,可触及到面具下的那双眼睛,他们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双恶魔一般的眼神,只一眼,周围便被寒气笼罩,好像看到地府来的黑白无常拿着链子来索魂了一般,肝胆皆颤。
“你也不例外。”
这个世界上,也许真心待他的不止莫夕颜一个人,可他心中,最重要的却是她。
夏天辰大婚那日,她在东宸府说,若是他身上血尽而亡,她必定生死相随,他也一样,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会相随,不过那些人,那些个害她的人,他一个也不放过。
她就是他的命,也许这样的话他从未曾开口说过,他的心里却早就有了这样的认知。
湖水很深,冰冰凉凉的,夏夜白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早就被慌乱还有惶恐塞满,眼眶酸酸的,颜颜那么怕冷,如何能在水中呆这么长的时间。
面具下的双眸如鹰,清澈的湖水深处,十米之内,一切都可以瞧得清清楚楚,屏气凝神,不停的冒着小泡泡,鼻尖传来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夏夜白整个人一震,他相信直觉,更相信自己和颜颜和两人是心有灵犀的,面具上的雪莲在水中盛开,循着浓郁的血腥味游去。
距离自己不足五米处,那让他心碎欲裂的人儿被双手被人擒住,嘴巴也被人捂住,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小,整个人像是没了气一般,若不是手被人扣住,像是快要浮起来了一般,而另外一个人手上正拿着匕首,直直的对着她胸口的位置。
夏夜白呆呆的看着那一幕,只觉得睁眼欲裂,胸腔处的整颗心已经不属于自己,像是快要跳出来一般,下一瞬,又停止了跳动,如此剧烈的反差,他自己险些喘不过气来。
“颜颜。”
他想也不想,大叫了一声,滔滔的湖水顺着张开的口,强力的灌了进去,忙用手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朝着夕颜的方向快速的游了过去。
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你有事了我怎么办?
夕颜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嘴巴被人紧紧捂着,完完全全就不能呼吸,全身上下发软,真的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以前的她也曾这样过,被人狠狠的勒着,差点也没了命,不过这次好像不一样,她身上没有力气了,双手又被人摁住,水中的阻力太大,眼看着那人拿着匕首朝自己的胸口袭来,夕颜的眼睛一开始瞪的很大,却始终无法挣扎,过了半晌,慢慢的合上。
“颜颜。”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然后,她笑了,很虚弱的笑容,她觉得这一定是自己幻觉,这个地方的水这么深,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听到他的声音。
“娘子,你对我好好哦。”
“颜颜,今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今后我每天从井水上给你打水洗脸,一辈子都这样,你说好不好?说好了,一辈子,可不能反悔。”
“这世上,就只有颜颜一个人对我好。”
“我等你,记得早点回来。”
很想在见见他,如果她真的命丧于此的话,她很想见他最后一面,再摸摸他的脸,他若是看到自己这个模样,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一定会发疯到充血。
小白,不行,她不能就这样离开,她要是就这样死了,小白该怎么办?她不在他身边,那些人又欺负他了该怎么办?谁来保护他?
小白他不是傻子,他有属于自己的力量,要是自己离开,他会发疯的,一定会把那些人通通杀掉,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说不定还会意志消沉,要是落在丽妃他们的手上,不,不可以。
她好不容易原谅了他,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她说过要给他生小小白的,她不能就这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