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正仰着头寻找夏天辰的踪迹,老远就瞧到他的身影,朝着自己的方向慢慢的前进,夕颜双手环胸,悠闲的靠在门口,却没想到夏天辰一开口竟让她有种语出惊人之感。
这个人,也流连于青楼瓦院之地,可这个人的风流和夏俊驰的下流不一样,坊间的女子曾说,诸位皇子中,四皇子是最最迷人的,这种迷人,自然不仅仅是外表那样简单,他尊重女性,即便那些人是花街柳巷的女子,他轻薄却不轻佻,加之才华横溢,样貌出众,至于身家背景,那就更加不要提了,所以才会成为皇城闺中少女的梦中夫君。
窝囊废?夕颜的眉头皱起,她一直知道,他不喜欢夏夜白,可以前他的不尊重却并不明显,至少不会让人如此反感,是他的心底一直就像这样叫的,还是受莫芸菲的影响?
夕颜直起身子,定定的瞧着夏天辰,依旧是那张妖孽无双的脸,眼底的桃花依旧,泛着说不出的得意,眉梢一挑,虽是风流,可便是那一丁点的洒脱也邪肆也没有了。
“四皇子,今日我们便把话给挑明了吧。”
那双清亮的眼眸盯着那双满是桃花的媚眼,没有半点的痴惘之色,脊背挺得笔直,紧抿着唇,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迟疑。
“哦。”
夏天辰学着她的模样,双手环胸,倚靠在夕颜的对面,挑了挑眉,满是兴味的模样,他在好奇,心里真的好奇,挑明?怎么个挑明法?她想如何挑明了?
这个女人她到底是谁,那晚那个身手绝好的黑衣人又是谁,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她的身上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这个女人,就像是一个谜团,每次每次都能给他新的惊喜。
也许只有惊,没有喜吧,每一次她给自己带来的就只有惊吓和屈辱,想到这里,夏天车只觉得唇腔间一阵阵的苦涩。
夕颜冷笑了一声,整个人也靠在了门上:“四皇子,我以前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样风流多情的孔雀男,今日上门我就是来警告你的,管好你的侧王妃还有你自己的嘴巴,我家的王爷是不是傻子窝囊废与你们何干,除了我以外,即便是天皇老子,也没有说三道四的资格,谁要是敢对他指手画脚,或是动什么歪脑筋的话,我就让他和五皇子一样一丝不挂,穿三角内裤挂在城墙上,我家王爷与四皇子十多年来,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能继续这样当然是最好的,是不是该惹这样一个敌手,四皇子自己去衡量。”
夕颜将环在胸上得手放了下来,撑着身后的铁门,手指在贴门上,像是弹奏一般,敲出富有规律的节奏声。
她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反正夏天辰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辛苦自己,装腔作势了,直接了当,这样最好,她才不管他听了是不是会心情不好呢?
夏天辰微微低着头,脸色有些难看,眼眸深处,那一片片开的烂漫的桃花像是被风吹雨淋了一般,一片片凋谢,落在地上,与尘土融为一体。
夏天辰觉得自己想笑,他真的觉得好笑,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荒诞不羁的事情吗?这个女人,外界传言这个深恋了自己六年的女人,为了自己,不惜一丝抗婚,可现在,她却为了那个被她死死抗拒的男人,多番设计陷害,让他丢尽了颜面,现在居然连威胁也用上了吗?既然不喜欢,当初又何苦招惹他?当初若不是她招惹,他现在何至于这样痛苦纠结?
等他交付了一颗真心以后,她又弃如敝屣,难道是他伤了太多女人的真心,所以现在老天是派了另外一个人来惩罚他吗?可这一切,明明就不是他的错啊。
天子骄子,他算什么天子骄子,是天大的笑话才对吧。
夕颜站在对面,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森气息,因为低着头,他的反应瞧得不甚分明,不过却还是瞧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
夏俊驰,李建辉的事情与他无关,如果说以前她的心里还有一点点的动摇的话,那这次东宸府之行,她就是为了彻底将那一点动摇打碎的。
“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夏天辰猛然抬头,精致桃花眼眸眯起,只露出一小段缝隙,像是锋利的刀片一般,寒光乍现,微抿的唇上扬,冰冷,却有极尽的嘲讽。
“四皇子觉得我不够资格吗?”
夕颜眉梢上调,清澈晶亮的眼眸同样不屑,单腿曲起,放在门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夏天辰:“四皇子天子骄子,百姓拥戴,大臣拥护,皇上宠爱,更是丽妃的心头肉,样貌,才华,身世背景,四皇子无一不是上乘,皇城的闺中少女哪个不倾慕四皇子的风流,恨不得能成为四皇子的女人,这么多别人做梦也求不来的东西,四皇子年纪轻轻,舍得这些富贵荣华吗?”
舍得吗?当然不,这个男人他舍不得,他以前存着什么心思,她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他现在可以确信,这个男人他现在是野心勃勃的,现在的他不是隋炀帝杨广,而是勾践,卧薪尝胆的勾践,从那晚他跪在夏夜白的跟前,笑着给他敬茶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能屈能伸的越王勾践。
夏天辰靠在门上的脊背挺直,桃花眼眸睁开,直直的盯着夕颜,她说的那些东西,尽管都不是他最想要的,但是他舍不得,身为皇子,从小锦衣玉食,而他,更是在众人的仰望中长大的,长期被仰望的人,那虚荣的膨胀就注定了他会有野心。
“四皇子拥有的东西太多,舍不得东西也太多,而我莫夕颜除了夏夜白,什么都可以舍弃。”
夕颜顿了片刻,艳阳下,长长的睫毛微颤:“便是性命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