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停下来，转身走来，笑着问道：“这位就是小张了吧？”张明一向敬重老人，恭恭敬敬的回答道：“程老您好，我叫张明，您真精神，唱的真好！”

程老呵呵笑道：“哟，看不出来小张也是票友啊？”张明哪听得懂依依呀呀的京剧，尴尬的笑着说道：“不是，我不懂，不过您确实唱的好听！”马老在旁边也笑了，说道：“这小滑头真会说话！”

程老笑了，递过来手中拿着的书，问道：“小张啊，这是你送给老马的礼物是吧？”张明一看就是那本《龙马姻缘》，点头说道：“是啊，这本书应该就是一本京剧剧本吧，马老就好这一口，刚好我也有一本，不知道马老喜不喜欢啊？”

马老大笑道：“喜欢，怎么不喜欢，不仅我喜欢，老程也喜欢！他可是把书当宝呢！”接下来程老给张明好好上了一课，讲述了这本书的来龙去脉。

《龙马姻缘》是罗瘿公为名旦程砚秋所作，程砚秋又是程派艺术创始人。面前这位程老，就是程家人。程砚秋幼年名师教导，因其扮相秀丽嗓音极佳，在唱念做打各个方面表现相当优异，在二十多岁即开始创造属于自己风格的程派艺术，成为当时著名的艺术家。虽然程砚秋育有三子一女并且未入梨园一行，但是隔辈还是有人从事戏曲音乐这行。程老还有一个哥哥在京城戏曲学院，而他因为婚姻家庭落户江城，在江城音乐学院这边教学授课音乐美学。

自古从事音乐戏曲行业的艺人地位都不高，人称戏子，可见一斑。即使是名家之后，程家也相当低调，程老也是在江城票友圈内略有名气，马老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位好朋友之一。

当马老拿着这个手抄本过来求证时，程老真是欣喜若狂，罗瘿公书法极好，鲁迅也曾赞叹过“写字找罗瘿公，写诗找黄晦闻”，流传下来的笔墨市面上也可以找的到，经过文字笔迹对照考证之后，两人认定这个手抄本很有可能就是罗瘿公亲自手书。两位老人一合计，决定先把张明喊过来问问来龙去脉，如果没什么问题，再一同去找古玩界的朋友帮忙鉴定。

张明解释说是自己在翻一堆旧杂志旧书时无意发现的，这个说法让两位老人感到无法接受。如果张明是在古玩市场淘到的，他们还会更相信一点。在一堆旧书中无意发现，这样几率也太小了吧。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张明真的是无意中发现的，当时转化人参忙着呢。看看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两老也就放弃了。商量了一下，程老拿出电话给自己的古玩界好友打起了电话。

程老是给江城古玩协会的郑会长打电话。没几天就过年了，很多人都放假休息，超市里挤满了置办年货的人，花鸟古玩集邮市场里面也是挤满了闲的无聊到处逛的人，市场早早就开了门迎接客人。

郑会长在崇仁和徐东都开有一家古玩店，交给子女打点，自己平常就和古玩圈里的人交流，店里收货也会喊他掌眼。这个时间是早茶时间，郑会长正在徐东古玩城旁边一个茶楼和几位朋友聊天呢，听说程老有一本古书想请自己帮忙鉴定一下，没有丝毫犹豫就告诉他地点让他们过来。

收拾了一下，三个人就带着书出门了，张明自然跑前跑后伺候着两位大爷，拦车开门扶着上车，两老坐好之后主动坐在前面付车费。

到了约好的地点，张明付钱后快速下车拉开车门，又恭恭敬敬请两位出来，做法是无可挑剔，程老和马老对视一眼，笑呵呵的说道：“年轻人礼数周全，不错不错！”张明笑着说道：“能够伺候两位爷爷那是我的荣幸！”逗得两老哈哈大笑起来。

郑会长也是六十岁上下，亲自在茶楼门口迎接上来，老人之间还是特别讲究礼仪的，敬来敬去礼尚往来，半天才走进门。郑会长也是一名票友，他家祖上清末民国时期出过大官，家产颇丰，那时候的人最主要的娱乐方式就是戏曲，郑家子孙是什么好玩玩什么，吹拉弹唱吃喝嫖赌什么都会，到新中国成立后不久，郑家就捐的捐败的败，四分五裂分了家产，不过却是正好是躲过数次劫难。郑会长练就乱世求生的本事，幼年隐忍，中年发力，重操就业，凭借过人的眼光挣得现在的名声，在江城古玩业赫赫有名。

早上的朋友聚会就是古玩业的几位老人聊天说话，马程两老和郑会长只是因为戏曲联系在一起，郑会长一一向众人介绍，大家都是各行业的翘楚老前辈，相互奉承了起来。轮到张明了，郑会长看着这个年轻人问道：“老马，这位是？”

马老笑着说道：“这位小友你们这些老家伙可不能小觑，说不定将来你们还得求着他呢！”说的一行人好奇心更浓了，马老接着说道：“明仁堂就是他开的，我们德仁堂都还要求着他供货呢！”